高玦溪跟蕭衍一直在討論五凌宏光之后,他們打算要出的那款車型,就是待有關部門批復股權換技術的決策以后,利用通應技術制造的第一款車型。
高玦溪的每一個分析都很到位,并且是建立在所有調(diào)研數(shù)據(jù)和目前掌握的數(shù)據(jù)分析之上的。
蕭衍是高玦溪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同學院不同專業(yè)的學弟。可以說,他跟高玦溪的相遇是個非?;樗纳涞呐既?。
那會兒蕭衍剛到美國留學,沒有什么朋友。一次學院跟德國某學校交流汽車自動化進程的專題活動上,遇到了在專業(yè)上已經(jīng)小有成績的高玦溪。
其實蕭衍本人是非常非常滴愛國,只是深埋在心里(他自己說的),沒有什么遠大的抱負和雄心壯志。他出國的唯一目的就是讓自己老媽開心。因為自己的媽媽心氣高,總覺得不出個國就不能顯示她家孩子卓爾不群的智慧和才學,所以,在他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他為家爭光!
那個時候高玦溪在臺上滔滔不絕的講了很多自己關于今后全球汽車自動化的各種構想,包括他跟導師一起做的研發(fā)項目,還有在通應(美國)實習過程中的電子工程實踐案例,以及今后的汽車自動化駕駛技術(就是無人駕駛)。
有個德國人用德語說了一句“如果汽車行業(yè)真能達到像他說的那個水平,全部都是電子工程自動化,連泊車都可以使用自動化技術的話,真不知道那13億中國人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其實,高玦溪所有的演講內(nèi)容都是建立在事實論證和研發(fā)項目的基礎上的,自動化技術已經(jīng)被全球眾多車企列入主要研發(fā)項目之一,很多都是高精尖的團隊。并沒有吹噓或者空穴來風一說。
那位德國人略帶譏諷的說辭讓座位離他最近的蕭衍很不爽。雖然技術交流專題會是美國加州大學提出來的,這所大學里聚集了許多個國家的優(yōu)秀學子們,而英語又是世界應用最廣泛的語言,校方并沒有為了照顧德國留學生使用德語,而是雙方都使用了英語來交流。這樣各自表達的意思也更加明了直白。
說這話的德國人FLU以為別人都聽不懂德語,那就大錯特錯了,蕭衍家是專門做進口醫(yī)療設備的,合作方就是德國的一家制藥設備公司,因此,蕭衍的德語水平雖說不是倒背如流,那也相當了得。
高玦溪還在做最后的總結(jié)陳詞,蕭衍當時特別憤慨,不顧是不是打擾到了其他人聽報告,站起來就大聲說道,“中國13億人口吃你家大米了?!汽車自動化程度再高,那也只是一個方面。你哪來的自信就能斷言自動化技術跟我們這13億中國人兩者只能存在一個?我們刨你家祖墳了?你這么趾高氣揚的報復我們13億?!”
FLU聽得一臉懵逼,不過,從蕭衍說話的氣勢看得出他在發(fā)火……
兩人就這么開啟了一番長篇大論,從汽車自動化談到已經(jīng)應用到各類行業(yè)的機器人,機械臂,從臆想出來的電子工程自動化到全自動時代,又從德國開啟的蒸汽時代到汽車發(fā)祥地的工業(yè)強國,從中國五千年文明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夢……
由科技談到自然,再到人文社會,地理歷史。
盡管蕭衍跟FLU各執(zhí)一詞,始終是對立面,蕭衍因為自己心中的愛國熱情和高漲的民族使命感,論點自然是站在高玦溪那一方的。他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展開駁論。
大家誰也不知道怎么辯論著辯論著,竟然引來在座的各位如雷鳴般的掌聲,還有個別人的叫好聲。
高玦溪嘴角噙著笑意,走下臺去,分別給兩個人握手,“很高興認識你們?!?
蕭衍也不知道怎么他就不討厭眼前這個德國人了,甚至還有點兒欽佩他的傾向。FLU表現(xiàn)的也很不好意思,攪黃了高玦溪的技術交流會,因為自己小看了身邊人的語言溝通能力而說了一些傷害別人民族自尊心的話。于是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不過,很高興認識你。”FLU也伸出手去。
蕭衍大笑,“咱們這算不算不打不相識啊?”
最終他們互相豎起了大拇指。
想到這兒,蕭衍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了一個女孩子的嬌俏可愛的模樣。
當時FLU還有個女同學叫蘇珊米勒的,也是德國人,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共同的興趣愛好,他們幾個人一來二去成了朋友。
“蕭衍,”高玦溪見他走神,叫了聲。打斷了蕭衍的思續(xù)。
兩人就這么討論著接下來的工作計劃和著重點。
高玦溪決定新的車型在年后發(fā)布配置的官方消息和預告圖。為了擺脫工具車,面包車的早期標簽,加快乘用化進程,不僅在配置上有了頂級配置的要求,關于內(nèi)飾他也跟秦晉鵬商討過了。
蕭衍的意思是既然想要高端大氣上檔次,除了各種電子自動化,雷達倒車,天窗,GPS之外。純皮革的座椅無疑能給車型的整體感官營造更加亮眼的加分項。因此決定跟技術小組做個通透的討論。
程一諾從4S店配合工作人員做完試駕體驗的問卷調(diào)查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他們下午的技術研討會。
幾十個技術精英齊刷刷的坐在會議室里,還有蕭衍準備的很多資料,貌似都很珍貴的樣子,程一諾奇怪的是,這么重要的會議為什么鄭解沒有來參加。
整整五個小時的討論與改進,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程一諾的大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能連續(xù)高速運轉(zhuǎn)了這么長的時間之后,不暈不困還異常清醒的。
暗夜的風吹拂著程一諾的衣擺,因為長時間的加班,沒有時間理發(fā)收拾自己,她的頭發(fā)都已經(jīng)長到齊耳了,現(xiàn)在也是冬天,反正一直帶著帽子,程一諾幾乎沒有多么在意自己形象。收拾妥當背包,朝里間辦公室望了望,高玦溪雖然不在那里,但是他一定還在公司的某一個角落,做著新車型上市之前所有的準備工作。
這么想著,程一諾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欽佩感,或許就是這樣不眠不休高效務實的工作節(jié)奏,才成就了今天的高玦溪吧。他這個年紀的人,在同齡人之間已經(jīng)算是佼佼者了。
程一諾走出公司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天空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洋洋灑灑的很有情調(diào)。周圍昏黃的路燈成了雪花的調(diào)劑色,讓白色不再單調(diào)乏味。因為天冷,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她在公交站點一直等車,最后一班回家的車是晚上十一點。
程一諾縮在站牌下,抬頭看天,黑夜的冷寂,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下,她不自覺的揮舞著雙臂,竟然穿著平底的小皮鞋在地上跳起了舞。這還是大學的時候,她參加學校文藝匯演,文藝部的同學教她的舞步,舞蹈是一個民族舞,雖然過去了很多年了,但是,每一個步法她都清晰的刻在了腦子里。
因為當時的文藝匯演是半公開的模式的,那個時候,爸爸身體已經(jīng)不算好,仍然去學校觀看了她的演出,因為是八個人一起跳,又化了妝,程一諾不知道爸爸媽媽能不能看的清楚。但是,爸爸最后在臺下跟她說的那句話讓她永生難忘,“我們一諾做什么都是像模像樣的?!?
想到這兒,一種久違的暖心感劃過心房。程一諾閉上眼睛,唇角微微上翹,似有笑意??窗?,會跳舞多好啊,能讓你在覺得寒冷的時候,給你溫暖。這會兒的她都有種汗流浹背的感覺了,但是,她依然不想停。邊跳邊等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不負好時光。
高玦溪跟蕭衍收拾妥當,下樓,步行到停車場。高玦溪取車,準備先把蕭衍送到酒店,自己再回家??墒牵幸荒ㄊ菪〉纳碛霸诓贿h處的站牌下在跳舞。
看不清楚臉,但是,高玦溪知道那是程一諾。車子剛剛駛出南門停車場,高玦溪靠邊停,淡淡的道,“你開車先回去,我坐公交?!?
“?。俊笔捬芤苫蟮耐攉i溪,“你什么時候這么不愛惜自己的時間了?”循著高玦溪的目光看去,早上遇見的小白兔竟然還是個會跳舞的小白兔?蕭衍笑笑,順從的下車,去了駕駛座。搖開車窗,對著高玦溪嬉皮笑臉道,“學長,明天見!”
“嗯。”高玦溪朝站牌走去。蕭衍駕車揚長而去。
突然一輛公交車擋住了高玦溪的視線,停在了他的面前,它離程一諾那么近,它離高玦溪也那么近,明明他跟程一諾就是近在咫尺,觸手可得,但是,程一諾轉(zhuǎn)身上了車。
而他在馬路的這邊,趕過去已經(jīng)來不及。
高玦溪郁悶的停在原地,望著原本流水般時間不確定的公交車駛離,竟然有些氣結(jié)。因為那輛車帶走了程一諾……
為什么帶走了程一諾他就郁悶,恐怕在很多年之后他才理解這個時候的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