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回來之后,莫君妍的心情很低落。
“喂,莫君妍,找你說個話?!?
一個全黑的東西突然閃入她的視線范圍,她連避開的機會都來不及,就迎上對方的眼神。
她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不顧自己臉上掛著的淚痕,兇巴巴朝他一吼,“你有沒有文化呀?進(jìn)女孩子的房間也不懂得敲門!你闖進(jìn)來的時候要是我在換衣,那該怎么辦?”
被吼得一臉口水的津云愣愣地看著兇惡的她,好一下才回話。
“反正你洗澡的時候我也看過了,你要是在房間里換衣也沒差……”
“沒差?呵呵,那我打死你也沒差了!”
津云連忙閃過她擲過來的枕頭,正要取笑她一點準(zhǔn)頭也沒有,她卻咬牙切齒舉起一旁的摺椅,像個可怕的大力士一樣就往他砸來,他立刻喊一聲,“定!”
摺椅神奇地被定格在半空,津云擰緊眉頭,雙手環(huán)抱看著她。
“會、會法術(shù)很了不起嗎?”說實話,她也被嚇著了,其實她沒那么暴力,也沒想過要拿椅子砸人。
津云瞇眼,看著她臉上殘留的淚痕,還有她此刻死鴨子嘴皮硬的表情。
好一下,他一嘆,定格在半空的摺椅咻一聲來到他身后,他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
“說吧,剛才你在醫(yī)院里發(fā)生過的事情?!?
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瞠目看著他,好幾秒才意識到他是認(rèn)真的。她坐倒在床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開口,“說給你聽又能怎樣,你也幫不上……”
猛地,莫君妍打住話尾,欣喜若狂地看著他,“不對,你是死神??!”
“什么不對,我當(dāng)然是死神,還是最高級的那個!”他白她一眼。
她連忙爬了過來,“那么、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一個人壽命將止的時間?”
“廢話,這又有什么難處了?”他笑她小看自己。
“我的朋友,啊,對了,她叫做羅雪琴,她在一年前遭遇一場意外,結(jié)果就昏迷至今,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她搖了搖頭,打住那些無謂的話,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你可以幫我去看一看她嗎?醫(yī)生說她快不行了,可是她還那么年輕,她的姐姐一直等著她醒轉(zhuǎn),要是她現(xiàn)在就離開人世,那么……”
“莫君妍,你想要我去見一個將死的人?”津云倏地冷笑。
她連忙點頭如搗蒜,他卻眸光一凜,“然后你想我告訴你,她的死亡時間,以便讓你有機會進(jìn)行干擾,讓我的同伴在勾魂的時候失敗,讓那個本就該死的人逃過這次的死劫?”
完了。
莫君妍的嘴巴張了張,很想問他是怎么猜中她的想法。
她確實是這么想過。之前在她的壽命將止那一刻,不就是因為鬼妖的出現(xiàn)而擾亂了時間線,讓她得到額外三十天的壽命嗎?
剛剛在醫(yī)院里看到雪依姐淚眼婆娑的樣子,她就十分不忍心。
她很清楚失去一個親人的感覺有多痛。
津云重重地哼了一聲,“真是無知又愚蠢的想法!”
她抿緊了唇,他冷聲道:“如果這個世上真有如此簡單的事情,人世間還哪有公道之說?什么輪回、什么平衡都被你擅自干擾破壞盡了,這個世界也就這樣毀在你手里!”
“有沒有那么嚴(yán)重……”她忿忿地看向他。
“是誰說沒有那么嚴(yán)重的?要是每一個人都能預(yù)見死亡而避之,生者如何能夠舉步邁前、逝者如何得以安息?我以為你只是比較天真而已,沒想到是如此愚不可及!”
他一陣的斥責(zé)讓原本心情就差勁的她更是難過,陡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淚水,像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洪水,洶涌傾瀉。
罵得興致也來了的津云一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她。
“哭什么哭?給我閉嘴啦!”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
她被他一吼,哭得更是起勁,仿佛整棟樓都開始被她的哭聲震得晃動起來。
津云一臉難色,表情略帶慌意,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像是見到蛇蟲一樣退避三尺開外。 “喂,莫君妍,別哭了煩死了!”
“喂喂,好了,別哭了,我不罵你就是……”
“莫君妍,妍妍大人……別哭,乖一點?嗯,好,是我不好,罵你了……”
由一開始的叫罵到最后的哄人方式,莫君妍哭了差不多十五分鐘之后,終于緩緩止住了淚水,她接過紙巾拭去淚水,這才抬頭看著好心給她遞紙巾的某人,“知道不該惹我哭了吧?”
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罵我,小心被我的淚水淹死。她為自己找到他的罩門而暗喜。
“哭夠了吧?夠了就跟我去一個地方?!蹦乘郎窈谥粡埬槨?
“是醫(yī)院嗎?”
迎上不說話的他,莫君妍連忙跳下床,跟了上去。
* * *
站在高樓的陽臺上,莫君妍感覺到腳底有些發(fā)癢。
她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男人把她帶來這里之后就陷入沉默,像是在思考某個非常重要的問題,神色凝重得她都不好意思去打斷他了。
他走了兩步,又抬頭仰望一下夜空,若有所思地皺緊眉頭。
搖了搖頭之后,他又往左走了四步,嘴里喃了兩句這樣不太好,眉頭皺得更緊了。
莫君妍拉緊身上的外套,夜里風(fēng)大,這里又是城里最高建筑物的樓頂,迎面刮來的風(fēng)幾乎像是利刃一樣,刮得她臉頰微微生疼。
身披黑色風(fēng)衣的津云像一只黑色的大鷹,他迎風(fēng)站在欄桿上,在靜謐夜空下顯得神秘又高傲。
只是,他怎么站到了欄桿上面呢?
她心中微微發(fā)毛,他一副神情困擾眉頭深鎖的表情讓她錯覺,以為自己看到了跳樓輕生的……
等一下,他該不會是受到某種刺激想不開,想從這里跳下去吧?
“津——”云字還來不及喊出口,那抹黑色的身影就這樣從欄桿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