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穗在俞年轉過來，看向自己的時候就躲了回去。

慢慢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滑落，蹲在了地上，她很想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但就是腿軟的，無法使上力。

想起剛才的場景，程穗感覺到自己呼吸不過來，只是止不住的顫抖，而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她從來沒有這么強烈的感情過，只覺得世界很黑很暗，一如當初那個下午。

是毫無生機，頹廢不堪的，甚至于生的希望都沒有。

直到聽見林莼的呼喊，她才慌忙的擦掉眼淚，但還是站不起來。

林莼找尋過來，看見了蹲在地上的程穗

“程穗，你怎么了?車子都快開了，老楊找你，找的快瘋了。”

程穗硬生生擠出了點笑意

“沒事，就是沒吃早飯，有點低血糖。”

林莼聽聞連忙拿出了自己包里的，原本給周成的巧克力，全塞給了她，然后扶著她上了車。

上車后，程穗向老師和其他同學道了歉并找位子坐下。

其實程穗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感情會這么強，要知道當初她看到，顧城在墻角見死不救時，也并沒有任何多大的波動。

緩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很悶悶的，很難受，干脆不想這些，戴上耳機，閉目養神。

到了目的地，程穗背著畫板走進考場，心情十分沉重。

考官宣布了，這次的主題是善與惡，愛與情。

沒有經過怎么思考的程穗，就提筆開始作畫這一作就是整個下午。

這時李志帆走進教室，巡視學生作畫的情況，走著走著站在了程穗身邊。

他的眼睛盯著眼前的這幅畫，那是一種怎樣的場面。

在狹小的一間房間內，躲在墻角的天使看見邪惡的惡魔將人族少女擁入懷中，那雙折翼的翅膀上還泛著點點血光，一如那天使的心。

雖說作畫者的技巧乃至細節處理方面差點意思，但已經非同小可了。

正當程穗要交畫時，身邊的人叫住了她

“小姑娘，你這畫不錯。”

程穗愣了一下:“您過獎了，我的畫技巧不足，貴在真實。”

老人家笑了起來“哈哈哈，你這丫頭實誠。”

說著拍了拍程穗的肩膀走了，等她回到家里已經半夜，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覺了。

上學的日子總是很快，不知不覺平安夜到了，正好這天也是公布畫畫成績的日子。

程穗一大早就來到了教室，坐在旁邊的林莼見她如此淡定的樣子。

“程穗我好緊張啊，你緊不緊張，千萬不要緊張啊?”

程穗無奈的笑了笑“你都替我緊張完了，我又緊張什么呀？”

這時楊勇踩著鈴聲進來了“咳咳，我宣布一件事情，這次的比賽我們班的程穗同學，為班爭光，獲得了省賽的第一名，掌聲鼓勵一下。”

全班響起了轟烈的掌聲，程穗走上臺子，拿了屬于自己的證書。

站在上面看見臺下的俞年在無聲的對她說著“恭喜啊！”而后程穗就拿著自己的榮耀下去了。

下課期間，她發現同學們之間有互送蘋果的，程穗才想起來，今天是平安夜。

平安夜，有個傳統，聽說得到蘋果的孩子就能保護他們這一年平安順遂。

所以到了那一天，學校里的小賣部，就會有大量精美的蘋果出售。

程穗心想“這真的是一次巨大的商機啊”

正好午休時間，林莼拉著程穗要去小賣部湊個熱鬧，到了那，平時賣水果的地方現在是人潮擁擠，好不容易擠了進去。

她們看見一個蘋果竟然賣出了比原來貴上十倍的價錢，簡直是喪心病狂，林莼湊在攤邊挑來挑去，手中拿了兩個大蘋果。

“程穗，你覺得這兩個蘋果哪個好看點？”

“這個吧，比較紅”她指了下那又紅又大的一個，后知后覺的問“你買蘋果要送給誰啊！”

沒想到林莼沒有說話，程穗反應了過來

“該不是林莼有了喜歡的人吧，但身邊除了俞年和周成也沒有和她走的特別近的男生了。”

林莼叫她不要猜下去了，程穗干脆不想這些，付好錢后，逃離人群。

放學后，程穗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還提著路上買的一袋只有十塊錢的大蘋果。

就到了不遠處的公交站，聽見對面有一對父子在爭吵。

程穗本想就這么路過，但走近一點，發現那個人竟然是俞年。

她還記得當初在樓梯口的事情，想快步走過，就聽見俞年說

“你現在回來看什么，看我死了沒？現在你看見了，我還沒死呢，放心走吧！”

對面的男人面色土黃，忍不住就揮起手來，一巴掌扇在了俞年臉上，那一巴掌清脆的連站在遠處的程穗都能聽得見。

而后俞年又出口“你養過我嗎？我從小就一個人，什么事都是一個人，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養過我，我靠我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你又算什么？”

男人憤怒極了“我每個月給你寄的錢，喂了狗了，還有你所謂的打工就是打游戲，我問你打游戲，玩電腦能有幾個出息。”

俞年抵了抵發痛的臉頰

“錢的話，你還是去問一下我的好舅舅吧，所以我和你不會有什么關系了。”

男人看樣子倔不過他，甩了甩臉色就開車走了。

程穗看見俞年低落的坐在位子上邊，忍不住的上前問“俞年好巧”

問完才覺得自己問的是什么問題啊

對面的少年，硬硬的擠出一個笑臉說“是挺巧的。”

氣氛一瞬間尷尬，程穗想找些什么話題，但都無從下手，她看向手中提的蘋果，從中挑出了一個最大最紅的。

舉到俞年面前說“吶，今天是平安夜，要吃蘋果的。“

俞年諷刺笑了笑“平安夜真是不一樣的一天啊”

程穗伸過去把蘋果硬塞到他手上，目光直視著他，極其平靜地對他說:“俞年，只有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晚風拂過兩人的發梢，程穗走了，俞年把她走前給他的創口貼，放在了炙熱的胸口，連帶著創口貼也有了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