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周圍偶爾會傳來貓頭鷹的聲音。在細細簌簌的樹林中，有一處微紅閃爍。
那是劉鵬的煙頭。
余處安最終還是決定自己陪劉鵬上山，決絕的轉身后，再也沒有回頭理會煙姐接近崩潰的哭聲。
當時的余處安還茫然，煙姐崩潰什么？
等形勢逐漸平息下來，能逐一審視事件始末之后，余處安明白了：那是莫名接觸未知事物后產生的恐懼。
“喂，發什么呆呢小弟弟？”劉鵬捏著煙頭的手在余處安面前晃悠了兩下，讓刺鼻煙霧縈繞在余處安鼻子附近。
“咳咳，什么垃圾煙？嗆死人了！”余處安捂住鼻子起身換了個位置。
“哈哈哈……”
劉鵬把煙再次塞回嘴里，享受道：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煙，我跟山下村子放羊老爹買的，當時他丟了只羊，我看他可憐，便兩百一支買了他一包煙。”
心眼倒是不壞……余處安撇了撇嘴，去到前面的土堆前，撥開蓋在表層的土、第二層的樹葉，然后從最底部掏出兩個燙手土豆。
“開飯啦！”劉鵬聞著香味走過來，從余處安手里搶過一個烤土豆就開始吃。
這，是余處安和劉鵬在山上的每日主食。
從決定上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
余處安的手機是昨天早上沒電的，但在關機之前，他已經收到煙姐成功下山的消息。為了不讓這件事波及到無辜的人，余處安告誡煙姐不要將此事傳出去。
而彩云公司A組的人，也一直在照著劉鵬故意留下的線索追查他們。
“你像收拾B組那樣，直接把A組干掉不行嗎？”余處安邊啃土豆邊問。
劉鵬舔了舔嘴唇，無奈道：
“你當我是什么？戰神？真是說得輕松。”
“可你有凌云啊。”
“那是科技，不是小說里的上古神器。知道科技嗎？你初中就應該學過一句話‘力不是憑空產生，也不能憑空消失’。
凌云的原理說起來很復雜，但總歸不是萬能的，且他發揮的威力，在一定程度上基于使用者自身的強度。
所以我現在這狀態沖上去就是找死，更何況，A組的通訊設備你還沒有破解呢，他們一旦召集救援，咱倆就找個樹蔭處躺著吧。”
余處安心虛道：
“等等，你說我破解什么了？”
“呵呵。”
劉鵬一副我早就看破了你的表情道：
“你那點小動作怎么可能瞞得住我，幸虧給你U盤的那人是個大佬、技術過硬，不然立馬就被彩云反定位、反入侵、特殊部門去敲門查水表了。”
余處安不想暴露自己的太多底牌，于是也不解釋，岔開話題道：
“我們已經和A組周旋了三天，他們應該早就知道B組遇難。可你居然肯定他們沒有求援，為什么？”
劉鵬翻了個白眼道：
“你作為應試教育的晚期產品，不知道超級公司的人員稀缺度？除非高層確定僅存的人員無法完成任務，否則一定不會同意增援。”
“還挺傲嬌。”余處安翻了個白眼，就近找了處干燥的地方躺下睡覺。
為了安全起見，余處安和劉鵬決定輪流守夜。
……
后半夜，余處安還在熟睡，甚至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劉鵬掏出最后一根煙，點燃。
白煙裊裊，劉鵬瞇著眼睛，借月光望了望樹下睡覺的男孩，默默脫下外套蓋在男孩身上。
緊接著，劉鵬彎腰，提起褲腿。
在他雙腳的跟腱處，分別扣著一塊淡藍色金屬，像訂書針一樣緊緊嵌入肉里。
劉鵬咬緊牙齒，用手指扣在淡藍色金屬上。
噗呲！噗呲！
“嘶——”
跟腱血流不止，劉鵬神情痛苦，雙手各拿著一塊淡藍色金屬——他竟硬生生將它們從跟腱上扯下來的，還帶著些許血肉。
“擦一擦，不然得嚇壞小孩子。”劉鵬用袖子擦去那塊淡藍色金屬上的血肉，然后將它們放在余處安面前。
啪嗒。
順便扔下一塊手表，這是彩云公司的B組墨鏡員工攜帶的手表，劉鵬悄悄把它帶在身上，原本是想趁著空閑時間研究研究，探尋男孩U盤的來源。
劉鵬頗為遺憾地搖頭道：
“可惜，沒來得及。”
一切收拾好后，劉鵬整理了一下附近的痕跡，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
……
“報告，紅外感應設備有波動，似乎有可疑人員從山上下來。”
“打開照明，是村民的話就驅逐。”
“收到，打開照明！”
嗡~
山腳下瞬間亮如白晝，如審判光柱一般的探照燈照射在劉鵬身上，似乎想要將他融化。
劉鵬閉上眼睛適應了一會，繼續一步步走下山。
“報告，是劉鵬！他終于撐不住放棄抵抗，自愿投降了！”
“嗯，將他廢除行動力帶回公司，然后發消息告訴A組收工，任務完成了。”
“收到！”
聽著下屬激動的聲音，彩云公司的高層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次任務的成功，能給他積累不少功勛，其中的一半拿出來換成金錢，慰問B組已逝員工的家人，剩下的，都是白賺！
“原來高層的功勛積累，竟然如此簡單。”
……
兩聲槍響之后，劉鵬跪倒在地，腿部兩個彈孔鮮血橫流，這很符合彩云公司的做派——欲狩獵、先廢其力。
劉鵬被公司員工抬著扔進了押解車里，全程毫無反抗。
借著裝有鋼化玻璃的窗戶，劉鵬望見了遠處的城市、望見了那棟標志性的327層建筑，它華燈溢彩格外絢麗。
楊杰，我終歸沒法像你一樣狠心。那個男孩是無辜的，我要讓他活下去……
劉鵬緩緩閉上眼睛，背靠車廂，深沉睡去。
十多分鐘后，竟有鼾聲回蕩在押解車里，使得押解人員十分詫異、面面相覷。
……
余處安伴隨著手表鈴聲醒來，揉了揉眼睛后，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只有一件衣服蓋在身上、兩塊淡藍色金屬和一塊播放“滴滴滴”鈴聲的手表放在旁邊。
劉鵬呢？余處安滿臉疑惑。
小青回答道：
“你睡著的時候，我有聽見聲響，他大概在半小時前離開了。”
“什么？自己跑路了？不管我了？”
“有可能，聽聲音，是往山下走去了。”
“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