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馬晶請余處安吃自助烤肉。中午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余處安和馬晶吃得很爽，因為沒人跟他們搶菜，有種包場的錯覺。

閑聊的時候，馬晶問余處安：

“處安，你秋假打算去哪里玩嗎？”

秋假，從字面意思來看，就是秋天的假期。

隨著近幾年素質教育的普及。教育部門鼓勵學生，在秋假的時候出門旅行，與大自然多多接觸、放松身心。

高中生的秋假，規定在每年的十月中旬到十月末，足足放假半個月。

可惜，由于多種原因，很多普通家庭的孩子依然無法享受電視劇里描述的那種秋假：

俊男靚女三五結群，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樣，借著秋假走過青山秀水，最終得到心靈上的蕩滌。

絕大部分的學生，只能待在家里打發時間。

余處安搖搖頭說：

“還沒考慮好，多半就宅在家里打打游戲。”

馬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開心道：

“我秋假打算去鄉下奶奶家玩，咱們約幾個朋友一起去好不好？”

說實話，余處安有點心動，他猶豫道：

“可是，這應該會很麻煩你吧？”

馬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

“一點也不麻煩，我奶奶在鄉下開了個農家樂，咱們邊坐車邊欣賞路上風景，到奶奶那里后可以烤肉、游泳、野外露營什么的，可好玩了。”

“這也太棒了吧！”余處安忍不住露出了星星眼。

經過一番暢想后，余處安決定秋假就和馬晶去鄉下玩，順便再叫上各自的一兩個朋友。

吃完飯后，余處安趴桌子上掏牙縫，他像是思索著什么一樣，忽然驚訝道：

“我就說哪里覺得怪怪的，現在才發現，馬晶你說話不斷斷續續的啦！”

之前的馬晶說話總是大喘氣，說句冒犯話，有點像結巴，但現在卻口齒流利一點也不結巴。

馬晶自己也不可置信的說：

“你才發現吶？

我那是老毛病了，醫生說是氣口有問題，讓我平時多說話鍛煉，可一直沒見好轉。結果那天回家大哭一場后，卻發現氣口突然就順暢了。”

什么？還有這事？余處安搖頭笑了笑，沒有多做評價。

……

下午放學后，余處安跟肯德基的大堂經理請了假，然后去網吧把小青塞進腦子，最后快馬加鞭跑到老小區的樓頂見代可傾。

代可傾依舊彈著吉他，彈的是上周的老曲，這不正常。

根據余處安的經驗，代可傾每周的曲子都不一樣，因為她曾給自己定了個目標：每周彈一首新曲子。

余處安在代可傾旁邊坐下，等一曲結束后問道：

“這周沒有彈新曲子，是因為新曲子太難沒練熟，還是你太喜歡上周的老曲子，忍不住多彈幾遍？”

代可傾纖細的手指在吉他板上輕輕敲著，聳了聳肩道：

“都不是……最近家里逼得緊，沒有時間練習新曲子。”

代可傾看似隨意的語氣里，透露著無奈。

余處安本來還想試著邀請代可傾一起結伴去鄉下，趁著秋假散散心。現在看來，代可傾家里多半不會同意。

“發生什么事了？”余處安試著引導代可傾訴說心中的煩惱。

代可傾將栗色短發往耳后撩了撩，落寞道：

“老樣子，還是考大學、管培生那些事唄。他們不知從哪聽說，提前了解公司制度能提高錄用率，這幾天居然讓我背誦彩云和孔雀的公司管理條例。”

“不會吧……”余處安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那些超級公司的管理條例動輒好幾千條，讓背誦是認真的嗎？新時代的封建迷信？

“是真的，我父母就是兩個瘋子！”代可傾恨恨道，她咬了咬嘴唇，開始彈奏一首快節奏的曲子，像在發泄心中情緒一般。

原本是一次久違且充滿期待的見面，沒想到兩個人的情緒都因為代可傾的家事變得十分低落。

余處安并不怪代可傾，他更多的是擔憂。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的代可傾，早退了。連新聞聯播都沒看完，代可傾就滿臉心煩意亂地道別：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余處安只好點頭道：

“嗯，別想太多、開心一點，有什么困難我會幫你的。”

話是這么說，但余處安知道，代可傾的事，他多半起不到任何作用。

代可傾離開后，腦海中的小青梳理了一下發髻，對余處安提醒道：

“你這個朋友，她快瘋了，我能隱約接收到她腦海中的意識亂流。”

“不可能，別瞎說。”余處安告誡了小青一句，隨后踱步離開樓頂。

……

周末，趁著兼職的時候，余處安把秋假下鄉的事情跟老葉說了，老葉撓撓頭說：

“唉，我也好想去的，可是思考了一下，還是掙錢比較重要。”

余處安點頭表示理解，他早就料到老葉不會去，但還是特意跟老葉說一聲，怕老葉心里不舒服。去不去由老葉自己決定，但邀請是一定要走流程的。

余處安很珍惜他結交到的朋友。

……

周三，這周只上了兩天半的課。而眾所期待的秋假，就在今天下午開始。

班主任在上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后，走進教室大聲道：

“同學們靜一靜，我們快話快說，大家也可以早點放假。班長，清點下人數。”

嬌小的班長站起身，一個一個的數人頭。

班主任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文件，遞給最靠近教室門口的同學：

“老規矩，安全協議書，一筆一劃的寫，不許有涂改和連筆。”

余處安的班主任是個做事麻利的中年婦女，放假前的瑣碎事項，在她的安排下變得井井有條。確實班有一老，如有一寶。

半小時后，秋假正式拉開了帷幕。

余處安和馬晶一起離開學校，馬晶背著黑色書包，側身對余處安道：

“那就按照計劃好的，我們明天坐地鐵去市政廣場集合，然后去西區客運轉到鄉下的大巴。”

余處安開朗的笑道：

“哈哈，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待會就去超市采購一波行李。”

“別忘了多帶幾件衣服，山里晝夜溫差蠻大的。”馬晶提醒道。

兩人在校門口分別，余處安看著馬晶踏進了一輛奔馳的綠牌轎車，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型號，但肯定不便宜。

奢侈品依舊是奢侈品，無論社會如何發展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的。

余處安轉身坐公家車去到南區步行街，走進購物中心的負二樓超市。

蚊香、創可貼、酒精……余處安考慮了一下，全都沒買。

既然馬晶奶奶開的是農家樂，生活必需品肯定不會缺，買一堆放背包里還是怪不爽的。余處安出行講究的是“輕裝上陣”。

所以余處安轉換策略，在購物車里塞滿各種零食。既然生活用品不缺，那零食就是硬通貨了，馬晶帶來的朋友多半是女孩子，分她們零食也方便積累好感。

余處安對自己的交際能力十分擔憂，只能寄希望于零食上，借此和同行的伙伴拉近距離。

超市很大，余處安推著購物車走了五分鐘，才達到收銀處。

收銀的是個大媽，正喝著茶享受養老生活，見到余處安后頓時眼睛放光，招呼道：

“小伙子，來這里結賬！”

等余處安走近后，大媽接過購物車里的商品，侃侃而談道：

“哎呀，像你這么勤快的小伙子太少見了，我做收銀員都要淡出個鳥來。”

余處安訕笑著，不知如何回復。超市自從推出了送貨上門業務，已經很少有人愿意親自到超市購物了。

再加上超市商品增多以及擴建，逛超市反而變成一項特別浪費時間的“家庭采購工作”。

相較于教科書里描述的、曾經超市的熱鬧繁華，現在的超市更像一個大型貨物堆積中心。

比購物者更多的，是來回穿梭的物流人員。

當然，也得益于此，迷你無人超市和單領域的精品店遍地生花，成為了現代人口中的“新超市”。

采購完畢后，余處安付了兩百八十塊錢。

如果選擇送貨上門，那就要多出五十元運費，這也是大型至今能保持人流量的原因：錢難掙，屎難吃嘛。

回到出租屋后，余處安開始收拾衣物行李，爭取用最小的體積，裝下最多的東西。

出個門還大包小包的，那能叫旅行嗎？那叫運貨！

收拾完后，余處安發電子郵件給房東，告訴房東他要出門一段時間，有事盡量電聯。

現在的司法程序里，電子郵件是具有一定法律效應的，所以通過電子郵件商定交談的事務，在一定程度上受法律保護。

這就使現代人形成了一個習慣：很多事情通過電子郵件聯絡。

比如房東給租客發送“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如果租客在收到郵件后，出租屋發生火災，那么房東就可以相應免責。

閑暇時間，余處安就把小青塞進腦子里聊天。

“余處安，你要搬家了嗎？”小青晃悠著腦袋問道。

“不，只是去鄉下玩一趟。”

“能帶上我嗎？我還沒看過現實世界里的鄉下呢。”小青露出期待的表情。

“可以啊……如果你想去的話。”

余處安并不擔心鄉下會影響小青的行動，畢竟現在電腦的普及率不比手機低。所謂的鄉下也就類似于更親近自然的一個“地名”而已。

大規模的土地開發，已經讓真正的“自然”越來越少。只要離城市遠一點，都可以被稱之為鄉下。

“我想我想，好期待這次旅行啊！”小青蹦蹦跳跳，像個小屁孩。

余處安靈機一動，伸手“啪”地拍了下腦袋。

小青疑惑道：

“余處安你是不是傻？”

余處安尷尬的撓撓頭，解釋道：

“嘿嘿，我還以為拍一下腦袋，你那里就會像地震了一樣呢，看來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