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寂下來，外婆饒有興趣地看著洛浮川。洛浮川往周芷呤在的方向看了眼，發現她正在專注地洗碗，時不時發點小呆，還沒注意到這邊。

“外婆？”他壓低了聲音試探性地叫了聲。

“你不必刻意壓低聲音，芷呤聽不見我們的對話。”外婆緩緩開口。

洛浮川聽得一驚，眼前這個老人身上全無異能的氣息，雖然洛浮川一眼就看出了她是死靈，但是絕不會是什么很有力量的死靈。

而且這位外婆看樣子是剛去世不久。

對方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就設下了結界，看來是個高人。

“我以為歸墟圣族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消失殆盡，遺留下的不過是那些臆想獲得神能修道人。沒想到芷呤居然已經繼承了這方面的能力?！?

外婆似乎早就料到他會看穿：“我就知道你們已經有人盯上她了。既然你知道到了，那么死得也不冤。”

洛浮川聽著老婆子陰惻惻的話語，便知道對方肯定想殺他滅口，連忙辯白：“前輩誤會了。我是芷呤的朋友，并不想傷害她?！?

“哦？是么？”外婆惡狠狠地瞪著他說：“芷呤這種招陰的體質在你們這些衛道士眼中不是邪祟，除之后快嗎？借著除魔的名義，然后將力量據為己有，這是你們慣用的伎倆?！?

外婆話聲剛落，一個殺招已至，洛浮川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情況肯定打不過這位前輩，于是連忙一躲然后眼神往周芷呤那方向望去。

外婆顧忌到周芷呤才緩緩收手。

“我不是白綾毓，也不是杜涵修，更不屑于他們為伍。既然前輩與圓靖大師是摯友，便可知我母親當年慘死的原因。況且，是圓靖大師指引我來到G市才認識了芷呤。或許大師早已算到你們都沒法陪伴芷呤長久，這才指引我前來。”

見外婆沉默不語，洛浮川繼續說到：“何況，您已離世，本該遵循天地規律去往生極樂。若是您對我下手了，芷呤知道了該多么傷心。留我一命，還能保護她的安全?！?

外婆聽后輕蔑地笑到：“天地的規律？天地的規律無非是生老病死，這規律在我老婆子眼里還不算什么東西。”

說完，她微微笑了笑，跟街邊坐著曬太陽的老太太看起來毫無差別。

好張狂的口氣！

洛浮川一口氣噎在嘴邊，難得他居然有生之年得以見到歸墟圣族的后人，這猖狂得不可一世的樣子倒也對得起外界對他們恐懼的評價。

他好聲好氣地對眼前這死靈說：“芷呤身上的能力應該已經被封印了吧？既然您不想暴露她的身份，那我自然也是保守秘密。畢竟一個活人呆在她身邊，總不會太引人注目。”

老太婆不語，洛浮川還想說些什么卻聽得外婆又說：“別說芷呤了。以你的身份在那些衛道士的眼中又算得什么呢？”

聽到這話后洛浮川神色逐漸暗淡下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怎么回復。

廚房的周芷呤忽然間尖叫一聲，打破了雙方對峙的尷尬局面。

外婆連忙將摔在地上的周芷呤扶起來，摸著她煞白的臉關切地問：“怎么了丫頭？”

“外……外婆……剛才顧小方他在窗外，他在窗外！”周芷呤被嚇得不輕，下意識想躲在外婆懷里，但是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坐了開來蹲在客廳的角落。

外婆使了個眼色給洛浮川，洛浮川立馬會意往窗外瞧了一眼后朝屋子外頭跑了出去。

“洛浮川……”周芷呤見洛浮川出去，內心的慌亂感又增了幾分。洛浮川人已到門口，聽她這一聲叫喚，便回頭朝她說到：“我出去檢查一番，很快就回來。別怕。”

外婆見周芷呤對自己不敢過分親近的行為感到心疼。她朝著周芷呤走去，一邊緩緩給她拍著后背，一邊安慰她：“是不是外婆剛才給你說的那些嚇著你了？”

“沒有……外婆，真的是顧小方。他的樣子好恐怖啊，那個臉唰白，后面還跟了兩個面無表情的人，說要帶我走……”

“芷呤啊，外婆總想著你要學會面對甚至處理這些事情……”

“外婆……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外婆安撫著周芷呤，心里暗自思忖自己是否真的已經老了，怎么連這種低級的邪門歪道也敢跑到她家門口撒野了。

她看著懷里嚇得不輕的周芷呤嘆了口氣，洛浮川那小子說得也不錯。從前她雖是年邁之身，好歹也是人。

如今，她已經和周芷呤陰陽相隔，再留在她身邊也是壞處多過好處。

只是……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她默默地看著墻上的那幅畫像，畫像上的女子神情冷絕，一副睥睨眾生的樣子。

希望，你能保佑你的女兒吧。外婆默默地對著畫像里的人說。

“芷呤，外婆記得你從前也能看見不少臟東西。怎么這次怕成這樣？”外婆想一個死人能恐怖成什么樣？

不也就是個死人，跟她此時一樣。

周芷呤心中委屈涌起，干脆將那天險些中招及被洛浮川所救的事情給說了。

“什么？那小雜碎竟然敢打你的主意？哼，外婆定饒不了他！”

諸葛神婆把圓靖大師患病與自己這幾天的遭遇聯系起來，總覺得這一切的目的都是指向了芷呤。難道，芷呤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了？

怪不得圓靖生前說要是她們兩個都歸天了，芷呤又該何去何從？圓靖還說要替芷呤尋一個可靠的人托付，當時她還笑話圓靖過于憂慮。如今來看……洛浮川難得真的是圓靖的安排?

“噗呲——”她的思緒被芷呤一聲笑給拉了回來：“得了外婆，我還不知道你都是裝神弄鬼，還想著教訓誰呢。”

外婆：“……”

不一會兒洛浮川從外面回來，他一臉大汗的樣子卻還是搖了搖頭。還是沒能追上顧小方。

“他身邊有高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溜得賊快?！?

“連你都抓不到？這可怎么辦，看來他是真的盯上我了……”周芷呤躲在外婆的懷里懨懨地說著，她被嚇住了居然沒疑惑這次外婆沒有把她從懷里推開。

洛浮川坐下喘了喘氣：“放心，我說了會幫你擺平這檔子事的?！?

“為什么我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身邊的靈體似乎很喜歡來招惹我，連去的學校都總是出事?！敝苘七视魫灥卣f了一句。

外婆一聽，便問起：“是失蹤的人還沒找到？”周芷呤原本不打算讓外婆知道學校的事情。

卻不料外婆早就聽說南希大學接二連三出怪事，于是挑了一些說給外婆聽。不過是把她遭到的怪事給省略了下，畢竟外婆一把年紀，省得嚇著她老人家。

洛浮川也在一旁補充說明了一些東西，連網上出現的帖子也講了。

“洛同學，以你的看法，你覺得這個發帖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外婆對著洛浮川問了句。

“我和芷呤之前研究了下，一開始他以一種正義的口吻宣泄著對907宿舍死去沈月表達同情，頗有要幫她報仇的意思。但是，卻又很故意地在渲染恐怖的氣氛，他真正目的恐怕還有待進一步觀察?！敝苘七事犞甯〈ê屯馄乓谎砸徽Z地搭著話，順手就拿起手機打開貼吧看看那人有沒有發帖。

果然，學校的貼吧上面又是一條火爆帖子被置頂了。而且這一次又換了一個ID，看來上次的事情又被封號。周芷呤剛要跟他們分享這個發現，卻被梅洛的一條微信給震驚到了。

“芷呤??！哈哈哈哈勁爆消息啊。之前我們在貼吧看到的帖子不是說我們宿舍死過一個妹子叫沈月嗎？大家都在猜測說是被男朋友拋棄了想不開而自殺。你猜她當時的男朋友是誰？”

周芷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連沈月是誰都不知道還她男朋友呢。

梅洛是個熱鬧的性子，見她久不回復，自己又發了條消息過來：“據說啊，她當時的男朋友就是我們輔導員現在的老公！”

嗯？這可真是個勁爆的消息。真沒想到她們的輔導員安麗居然也跟這件事情有關系。周芷呤連忙告訴他們她自己的發現。

“這么湊巧的事情嗎？”外婆喃喃地說著。

“誰跟你講的，這消息靠譜嗎？”洛浮川拿過周芷呤的手機瞧了半天。

“我室友梅洛告訴我的。你別小看她，她可是個八卦精，只有她不想打聽的，沒有她打聽不到的。要是我想知道校長今天內褲穿的啥顏色，估計她都能幫我打聽出來。”

“哎，”外婆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你這小姑娘家家的，動不動挖人家校長內褲干什么，傳出去也不怕害臊。”

洛浮川笑得肚子都抽了，周芷呤吐吐舌頭說到：“我不就打個比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