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生的房屋在整個村子的中央。四五條主道路以葉生房屋為起點,平緩延展開來,每條主道路分岔出不少小路,將村子各處都連接起來,像樹一樣凝聚在一起。
入眼處,是平整的青石板路,石板平整,上面有不少人工切割的痕跡,應該是村里的人們從山上拉下來石頭,切割開來制作的。
石板覆壓在黃泥土上,不少村民來來往往,踏在青石板路上,石板穩穩當當,一點也沒有晃動,看起來是用仙力加固過的。“這些石板倒也任勞任怨,人在它身上踩了幾十年、幾百年,也沒有絲毫怨言,就一直在那兒,承著人們過往的重量。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累了、乏了,互相之間是不是也會交流,問問今天身上又走了多少人呢。”
葉玄天出神地想著,這個問題應該是不會得到回答了。
抬眼向兩旁看,平房小屋密密麻麻,沒有一家是兩層的,這些屋子用青磚堆砌,上面刻著帶有花紋,有些院墻爬滿了枯萎的植物,看起來年代已經久遠。有些屋子粉了不一樣顏色的漆,看起來絢麗不少,籬笆將門和院子圍在一起,籬笆矮矮的,剛到成年人的腰間。幾乎每間屋子后面都有一個獨特的小房子,應該就是鐵木村之人打鐵的房子了。
各個屋子樸素卻不相同,同葉生的屋子并沒有多大的不同。
葉玄天向北沿著石板路向前看去,可以一直看到村子的北門,北門是村子對外來往的主要通道,葉生帶葉玄天回村時便是走的北門。除了北門之外,還有西門和南門。
西門不常使用,只當北門不能行有危險之時,村民門才會被從西門離開村子。南門向南,連接著靈犀山,由于經常需要從靈犀山上挖掘星隕鐵來進行鍛造,南門常處于打開的狀態,南門與靈犀山相連的位置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與每家每戶的井水相連,兩岸有不少花草樹木,皆是凡品,不過每一季都有每一季的美景,這里是鐵木村孩童老人最喜歡的地方。
葉玄天打算好好看看這里,向北走去,能感到陽剛氣血越來越濃厚,一陣陣打鐵聲乒乒乓乓,想來北部應該是打鐵鑄器的主要力量了吧。
正走著,卻聽到熟悉的聲音:“玄天,你怎么出來了?你李木叔叔給你做的鐵鞘快做好了,正打算回去叫你呢。”
抬頭一看,不是葉生還有誰。
“爺爺,家里睡太久了,我想出來走走。”葉玄天憨厚一笑,“也好,省得爺爺再走回去了。”
而后葉玄天便隨著葉生去了李木家。
李木家在北村口靠右的位置,走進李木家,也是簡單、樸素,簡單的家具除外,便是一堆陶罐,想必也是裝著酒。
二人進屋后直奔李木的打鐵房,還未進門,便聽到乒乒乓乓的打鐵聲和一股熱浪撲來,葉玄天又感到一股熟悉的血脈相連的感覺。一進屋,看到李木正光著膀子,左手拿鉗,右手拿錘,下錘穩準狠,捶打的鐵器就要打好了,旁邊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渾身是汗地站著。
鐵器打好了,放入水桶中冷卻,白煙隨著呲呲聲飄起,一柄小巧的匕首鐵鞘出現在眼前。李木又取出一種紅色的木頭,費力將它雕成與匕鞘差不多大,這木頭看起來很硬,不易損壞。
將那木頭與匕鞘合在一起,李木又從墻上掛著的工具中取出雕刻用具,仙力運轉,在那紅色木頭上雕刻了一只仙鶴,放入銀色的填充物,銀白色的仙鶴與紅黑色的匕鞘底色相映襯,顯得金貴美妙、華麗無比。
李木將“浮日”放入匕鞘,嚴絲合縫,竟是分毫不差,當真精妙!
葉玄天不知不覺,在李木旁已經看了一個半時辰,他從未想到,打鐵之事也能如此精巧,像藝術一般,令人癡迷。
“玄天,給你。”李木早就感覺到葉玄天二人的到來,不過自身沉浸打鐵,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直到做完匕鞘,才出聲,將匕首遞給葉玄天。
葉玄天拿起匕首,撫摸著匕鞘,木頭的厚重感、鐵器的沉穩,讓他愛不釋手。抽出“浮日”匕,寒光乍現,二者相得益彰,李木真不愧是一位好的鐵匠。
看到葉玄天愛不釋手,李木顯得十分滿意,讓那年輕人回去休息之后,對著葉生說道:“葉老,這匕鞘我用了星隕鐵,加進了您上次帶回來的朱燁草。不得不說那朱燁草真是不錯,不僅讓我加快了打鐵的成型速度,還讓鐵器的堅固和柔軟找到了平衡。”
李木對打鐵之事癡迷無比,對打鐵的掌控也是細微至極。
“還有我在這上面裹著一層堅硬的玄巖木,讓這匕鞘不易變形且美觀,這匕鞘算是我的得意之作了。”李木說著,驕傲地笑出了聲。
葉生看著拿著匕首的葉玄天,也是很開心:“這匕鞘真是不錯,玄天可要謝謝你李木叔叔了。李木啊,今天我們倆好好喝幾盅。”
待葉玄天道完謝之后,葉生便拉著李木去喝酒去了,邊走還邊聊天:“葉老,今天有人上山采礦的時候,遇到一只荒獸......”,“真的嗎,有這事......”,“我跟你說啊......”
葉玄天則是繼續在村子里逛著,“北面看了,再去看看西面和南面吧。”想著,他便沿著一條小道,向西面走去。
西門相比于鐵木村其他地方,則是相對荒涼一點,稀疏的陽光映照在墻壁上,青石磚上雕刻著不同的花紋,干枯的爬墻植物布滿墻壁,顯得寂靜而又神秘。西邊沒有多少戶人家,有些房屋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住了。
走到西門盡頭,門被鎖鎖住了,門邊有一處藥園,不過因為沒人打理,已經荒蕪很久了,長出了不少雜草,看了看西門外的景色,與其他地方沒什么不同。
葉玄天轉身向東走去,他打算回到大道上,再去南邊看看。陽光照在他的小臉上,卻有說不出的堅強。
南面去往南門,通向靈犀山。
越向南走,越是能感覺此山之高大,在它面前,人如滄浪海洋中的一粟。南面道路比其他兩路更寬,路上行走經常可以看到老人坐在一起曬太陽,小孩子在大人身邊嬉戲打鬧,更顯得生機勃勃,“和李叔叔一樣的村民們,就是為了他們,每天都在努力打鐵吧。”
到了南門,已可以看到靈犀山前的那條河流了。今天在南門的人不多,可能是快到天黑的時間了,村民們都回家了。
葉玄天在河邊站定一會兒,正享受著花開的香氣和太陽的余韻,突然聽到一陣小聲的抽泣的聲音,他現在煉血境五重的實力,可以聽到各種細微的聲音。
四處尋找了一下,發現聲音來自一個樹墩后面,葉玄天走過去。
他看到一個小女孩,一個身著丹紅色長裙的小女孩,用樹墩掩飾自己嬌小的身體。
她兩手相抱,頭壓在手上,披肩的頭發遮住了半邊的臉,身體顫抖,看不清模樣。
再走近些,河邊起了陣陣的風,吹起黑發。女孩露出了被頭發遮住的臉,他看到她臉上仍掛著淚痕。
只是再走近些,太陽最后的光芒灑落河流,波光粼粼的光線照在女孩的臉上,連眼淚也像金色的雨。
女孩也仿佛感覺到了男孩的靠近,擦干眼淚轉過頭去,發梢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帶著青澀的味道。
兩只眼框哭的有些通紅,眼里卻是流不完的秋水。
小小丹唇輕啟,吐氣如蘭,皓齒凝霜。
李詩畫的美,在這一瞬,散在了天地之間。
“若是把我那夢境里萬年的景色融于一瞬,是否可以美過我現在眼前所見之景......”葉玄天癡癡的想著,“就算那樣,可能...也不過如此吧。”
這是兩個少男少女的初見,便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相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