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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施府血影

  • 九天星圖
  • 張焊
  • 3652字
  • 2021-01-19 17:16:20

時光荏苒,歲月如流,一晃又過去了好多年,玉明子卻是再也沒有找到司徒秋,也沒有尋回《九天星圖》。

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十多年來,一直在郁郁寡歡中度過。

這晚,玉明子站在瞭望臺,遙望夜空,感嘆人生。

星光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中蔓延,點亮了黑暗中無窮無盡的寂寞。它們微微閃爍之時,仿佛是在講述凡間那一個又一個纏綿落寞的故事。

人世間的那段過往,那些仇恨,那份傷痛,那種癡情,或許,早已刻寫在了浩瀚的夜空之上,構成了玄妙變幻的九天星圖。

突然,一顆流星劃過長空。

玉明子迅速用筆墨記下了時辰和方位。

緊接著,又有數顆星塵隕落。

玉明子注意到隕星的方位是東南方,心想:此城的東南方是施府大院,施府的主人叫施長春,號稱江南藥王。我明日可要派人通知他,讓他防范近日的血光之災!

第二天一早,玉明子正要派人去施府時,觀中來了一位白發蒼蒼的婆婆。玉明子認得這位婆婆,她是施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施長春的母親。只見她滿臉喜色,在殿中點香祝禱。

玉明子走到她的身旁,輕聲說道:“老夫人,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玉明子自知天機原不可泄露,但江南藥王施長春曾為她配制祛風散,根治了她的頭痛之癥。看在這份恩情上,她把老夫人帶到一邊,告訴她這幾日要格外小心,最好去外地避一避。

施老夫人婉言相謝,說道:“我的兒子多年為朝廷盡忠,如今受了封賞,正要衣錦還鄉,此刻已在歸來的途中。所以,這幾日老生不便去外地,在家處處小心即可。”

玉明子再三相勸,施老夫人都是堅持己見。玉明子只得作罷,心中卻隱隱不安。

數日后的清晨,玉明子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她的一名弟子在外說道:“師父,施老夫人有事找你。”

玉明子打開房門,只見施老夫人神色憔悴,面容愁苦。

二人坐下后,施老夫人道:“觀主,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玉明子道:“老夫人,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

施老夫人道:“上次來觀中燒香的時候,我就說過我的兒子已在回鄉途中。按照行程,三天前他就應該到家。可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到。我派人四處打聽,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玉明子聽到這里,腦中閃過了那夜第一顆流星隕落的畫面。

施老夫人繼續道:“我知道云天觀一直管轄著九天九地,九天九地在各州各縣都有不少耳目,所以,我想請觀主手下的九天九地幫忙打聽我兒子的下落。”

一聽到“九天九地”四個字,玉明子臉色微變,說道:“老夫人有所不知,九天九地如今已不歸我云天觀管轄。”

施老夫人聽了這話,半信半疑地看著玉明子。

玉明子心想:如果不給她解釋清楚,還以為是我不肯幫她。我哪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于是,她簡單告訴了施老夫人其中的原委。

原來在云天觀第十五代觀主的選撥中,有三位杰出的人物:戚修、李繁星和封四郎。三人經過多番較量后,戚修勝出,成了云天觀第十五代觀主,法號玉修子。李繁星和封四郎一氣之下,帶領他們的信徒離開了云天觀。而一直受云天觀管轄的九天九地,也追隨李、封二人而去。

施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失望而歸。

剛回到施府外,施老夫人就看見正門已被一群黑衣人包圍。府內大火四起,濃煙滾滾,家眷、仆役等盡數被殺,血流成河。

施老夫人急得渾身顫抖,大聲哭喊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毀我家園?”

站在中間的黑衣人手舉鋼刀,喝道:“老太婆,速速交出你的孫子!”

施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孫,兒子多日未歸,此時想來已兇多吉少。如今他們竟然連自己的孫子也不肯放過,施老夫人一氣之下,撲上前去,大聲道:“你們這幫畜生,我和你們拼了!”

一個黑衣人猛地一腿,踢中了施老夫人的小腹。

施老夫人注意到此人左腳的腳踝上文有一個黑色狼頭,看上去邪惡兇猛。受踢之下,她的身子已不聽使喚,像一團軟泥似的向后跌去,“撲通”一聲,掉進了門前的池塘,就此暈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施老夫人醒來了,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之上,感到小腹隱隱疼痛。一想到自己無家可歸,兒子下落不明,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一個年輕男子端著一碗湯藥,走到她的跟前,說道:“老夫人,別哭了,先喝下藥再說。”

施老夫人道:“是你救了我?”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說道:“你掉進池塘之后,那些歹人故意將你撈起,放在池邊,是想等你醒后,跟蹤你找到你的孫子,然后再將你們一起殺死。所以他們一直在池塘附近蹲守,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施老夫人聽后,背上起了一陣冷汗,問道:“你又是誰?這是什么地方?”

年輕男子道:“我和你一樣,也無家可歸。這是一片無名山區,人跡罕至,你可以放心地住在這里。”

施老夫人看著他,只見他濃眉大眼,眉宇之間隱隱有些愁怨。她想到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同黨,欲說又止。

年輕男子看著她的神情,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說道:“我也沒有讓你相信我,但要保護你孫子的唯一方法,就是一定不要去找他。”說完,他就離開了。

原來黑衣人把施老夫人踢落池塘后,知道她不會死,就埋伏在不遠處,想利用老夫人找到孫子,然后將祖孫倆一起殺害。年輕男子同情老夫人的遭遇,識破了他們的詭計,便使計遣開了埋伏者,將老夫人營救于此。

幾日下來,施老夫人的傷已好去。她一個人住在這大山腳下,寂寞苦悶,心中更是掛懷孫兒的安危。

她的孫子出生之時,兒媳血崩過世,所以她只得將孫子送去一個遠房親戚那里吃奶。如今施府血流成河,她的孫子幸好是被寄養在別處,才躲過了這一劫。這幾日她常常琢磨:難道春兒在外面得罪了什么壞人,或是做了什么壞事,他們要如此痛下殺手?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安分守己,不會惹是生非,所以一直沒有想通這些黑衣人為何要血洗施府。一想起兒子遲遲未歸,音訊全無,她更是寢食難安,心想:我要去找春兒,反正我已是一個老婆子,死了就死了,我不能不管我的兒子。

施老夫人正欲出門,那個年輕男子已走了進來。他手中抱著一個嬰兒,說道:“老夫人,你的兒子已經遭遇不測,回不來了。”

一聽到這個噩耗,施老夫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之后,施老夫人還是不斷抽泣著。

年輕男子也沒有安慰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過了一會兒,他走到床邊,遞上一個男嬰,說道:“這個孩子很可憐,他的遭遇和你們很相似。”

施老夫人抱過男嬰,見他正笑咧咧地看著自己。一看到嬰兒的笑容,心頭的傷痛頓時少了幾分。她再仔細一看,發現男嬰的眉眼和自己的孫子有些相似,但更為英俊可愛。她緊緊地摟著男嬰,心頭歡喜無限。

年輕男子道:“以后他就是你的孫子。你們只要住在這里,不出這座大山,可保一生平安。”

施老夫人再次抬頭之際,已不見了年輕男子的身影……

從此以后,施老夫人和這個男嬰相依為命。她給這個男嬰取名叫施白羽。

日子一天天過去,男嬰很快成了男童。

二人一起坐在大山腳下,施老夫人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故事。施白羽也非常喜歡聽她講的故事。

這日,施白羽仰望夜空,問道:“奶奶,天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星星?”

施老夫人撫摸著他的頭發,溫和地說道:“因為天上的星星需要組成一幅幅神秘的圖案,這些圖案就像神仙一樣,能夠預言人間的事情。”她當初沒有聽從玉明子的勸告,心中懊悔不已,所以,后來每日無聊之時,也學了一些簡單的星相之術。

施白羽“咦”了一聲,對此頗為好奇。

施老夫人問道:“白羽,今晚有何特別之處?”

施白羽道:“今晚好像經常在刮風,一陣又一陣的。難道,這個可以通過星相預言?”

施老夫人點了點頭,說道:“箕星好風,畢星好雨。”

施白羽道:“這是什么意思?”

施老夫人道:“月亮經過箕星時風多,經過畢星時雨多。”

說著,她用手一指。

施白羽立刻會意,記住了箕星所在的位置。他好奇心起,說道:“奶奶,你再給孫兒講講這些星星的故事,孫兒非常喜歡聽。”

施老夫人笑道:“好,好!只要你喜歡,奶奶就天天在這里陪你看星星,給你講故事,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施白羽抱緊了奶奶,高興極了。

施老夫人用手指著東北方,說道:“你看,那邊就是紫薇宮,東西兩藩共有十五顆星星。”

施白羽問道:“什么是紫薇宮?”

施老夫人道:“紫薇宮是君王休宿的皇宮,所以那十五顆星星也都有各自的官名……那顆叫天皇大帝,那顆叫太子……還有那顆叫女御。”

施白羽聽得津津有味。

施老夫人道:“九天之上是另一個美麗的王國。紫薇宮的星星明亮穩定代表著皇宮穩固,臣子盡職。如果這些星星黯淡無光,說明皇室江山將要發生變化。”

施白羽忽然道:“上次聽奶奶說,皇宮里面特別大,我好想聽聽皇宮里面的故事。”

這時,施老夫人的眼睛有點濕潤,緩緩說道:“從前,有個志向高遠的少年,為了給祖上爭光,潛心研究藥學。經過幾年的努力,他治病和配藥的技術獲得了極好的口碑,人們稱他為江南藥王。那年,皇宮正在招選太醫,他前去應考,竟然考中了。有一次,皇后娘娘感染時疫,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他用自己的經驗結合多年的所學,配制了九天丹,治好了皇后的疫癥。皇上得知此事,重重賞賜了他。之后,皇宮中如果有人感染時疫,只要服下他的九天丹,便有奇效。他受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重用,終于為祖上爭了光。”

說到這里,施老夫人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光澤。

施白羽問道:“后來呢?”

施老夫人長嘆一聲,黯然道:“后來,他在榮歸故里的時候,路上遭遇了不測。同時,一幫壞人來到他的府上,殺光了他的家人……地上、墻上、花園里、池塘邊全都染上了鮮血……”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漸漸消逝在了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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