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奶娃娃眼巴巴地趴在床邊望著顧湛一口一口的把藥喝下，懸著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七毛年紀最小也是一直被哥哥姐姐們帶著，平時要不不說話，要不就語出驚人。

“爹爹怎么還不醒！”

她話音剛落，白月蓮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瞪了她一眼。

七毛嚇到瞬間放聲大哭。

白月蓮心里一咯噔，眉毛立刻垂下來，露出微笑安慰道：“這孩子是怎么了？爹爹沒這么快醒過來，還需要好好休養知道嗎？”

大毛沒看到發生了什么，被她這么一說也以為七毛是著急的，就學著小大人的模樣把妹妹摟在懷里，輕輕地擦掉眼淚又拍拍背。

可是七毛被嚇狠了，余光撇到白月蓮還盯著自己就忍不住發抖，哭聲也根本無法控制的停下來。

“哎呀，這病人要安靜休息才行，不然這藥可就白喝了！”白月蓮把最后一勺藥送進顧湛的嘴里。

一碗藥下肚顧湛的臉色已經恢復平穩，白月蓮卻舍不得放手……

大毛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顧湛開口道：“二毛，三毛你帶著她們幾個去灶房生火，娘親回來就能做飯了，我哄哄七毛?！?

得到大哥的指令，幾個孩子立刻行動起來，大毛牽著七毛的手剛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他突然盯著白月蓮說道：“謝謝大姐姐幫爹爹喂藥，但是娘親說大姐姐的病也沒好，你也回屋好生休息著。”

白月蓮笑道：“好……”

大毛見她一動不動，甚至靠顧湛那么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不高興又補了一句：“大姐姐快回去吧，我把妹妹哄好就來照顧爹爹?！?

白月蓮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好……好……”說著連忙舉了舉手里的空碗：“他喝完我就回去……”

聽到她這么說大毛才感覺好些，帶著七毛也往灶房走去。

屋里寂靜得清晰的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和疾馳而過呼嘯的風。

可這些都不及白月蓮的心跳聲。

咚咚咚！

比鼓點還急促！

她放下手里的空碗，情不自禁的湊近顧湛，讓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她貪婪的聞著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味道，眼眶卻不由得開始發酸。

這種場景她幻想過無數次，顧湛會睜開眼睛輕生喚她“蓮兒”。

也許真的是老天爺心疼她，本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此刻正緩緩地睜開雙眸，從他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頓時欣喜若狂。

“顧……你醒了！”白月蓮努力的壓制著心里的激動。

顧湛輕咳了兩聲，他視線模糊，朦朧間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他以為是沈穗穗下意識的推開她。

白月蓮可不管這些，反而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幾乎用盡了溫柔。

“沈穗穗，我沒銀子！你別妄想了！”顧湛費力的想要躲開她。

可是白月蓮卻拽得死死的，嘴邊的千言萬語被牙關攔得牢牢的。

“喝點水吧，你嗓子都啞了?！?

顧湛一愣，努力的眨了眨眼，等看清楚白月蓮的時候，比剛剛的反應還要激烈，連忙往后縮：“你是誰？”

白月蓮心中一震，看著已經空掉的手，失落涌上心頭，她轉身倒了一碗水過來：“你傷得很重，大夫說要靜養，來喝點水潤潤嘴先?！?

“是你救了我？”顧湛環顧了四周，確認了是自己家沒錯。

白月蓮聽出了他話里的懷疑，“不是，我是上山采藥不小心傷著了，夫人把我帶回來的?！?

顧湛看著床邊的藥碗，一下子就懂了：“謝謝你的藥?！?

白月蓮一愣，立刻笑了笑。

眼前的人看著自己的時候分外陌生，可是她卻無能為力，這種難言就像是一把匕首深深扎在她心上。

“顧大哥……”

“爹爹！”

白月蓮剛想關心他的情況，門口突然傳來清脆又欣喜的呼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爹爹”直接把她的話淹沒了。

七個奶娃娃一股腦的沖到床邊，直接把白月蓮擠到一邊去了。

“爹爹你終于醒了，四毛好想你呀！”

“五毛也想爹爹！”

“六毛也想！”

“還有七毛！”

顧湛被她們團團圍住，開心的摸著她們的小腦袋，劫后余生沒有什么比能看見這些笑臉更幸福的了。

大毛，二毛，三毛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眼里也是寫滿了激動，可是他們不敢像妹妹們一樣撒嬌，只能繃緊了身體等待著顧湛開口。

“大毛……”

“爹爹，我在?！?

顧湛見他嚴肅的小臉很是滿意，這個家他在的時候還能吃飽安寧，他若是不在這個家就是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大毛灶房里的火生了嗎？今晚把我打的兩只野雞燒了。”顧湛說著看了一眼白月蓮，對于救命恩人，恩情用兩只野雞肯定不夠換，但是現在家里也就剩下這些東西了。

大毛幾個互相看了看，野雞早就被沈穗穗換成銅錢收起來了，大毛還特意去看了，一直收的好好的。

于是他笑著說道：“野雞被娘親換成銀子了，家里有……”

“什么！”顧湛還沒聽他說完，聲音立刻拔高了兩個度，“她又拿著銀子出去吃喝享樂了！”。

大毛嚇得渾身一抖，不敢開口說話了。

顧湛不想怪罪孩子們，他們才多大，沈穗穗那個人，連自己都看不住她，何況是這些孩子們。

“哎呀，顧大哥你別生氣，大夫說了你不能動怒?！卑自律忞m說站得遠，可是注意力可是一直都放在顧湛身上的，見他一下著急，臉上都憋紅了，頓時沒繃住急切的喊了起來。

顧湛不知為何聽著白月蓮這種關懷，本來煩躁的內心居然安靜了下來。

可能是之前沈穗穗每天折磨他，導致現在聽到一點關懷都覺得很溫暖吧。

“爹爹，你別生氣，娘親不是那樣的?！贝竺行┪?

顧湛一聽到關于沈穗穗的事情就頭疼，直接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等會兒我去李嬸家借點糧食?！?

“爹爹，咱們家有糧食?！贝竺f道。

“嗯嗯，好多糧食！”四毛離顧湛近，用手比劃了一下。

顧湛摸了摸她的腦袋，“快去玩吧?！?

好多糧食？他的七個孩子一個比一個瘦小，沈穗穗依舊這么不知悔改，他遲早有一天要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