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昌一面夸贊，一雙醉眼卻斜乜著望向紅素。

紅素飲了酒，腦子一片混亂，連任務提示音也沒聽見，只覺得自己渾身發燙，想要坐下來，卻看見眼前事物扭曲歪斜。

一旁傅城見她站不成形，伸手一拽就把人拽坐下來。紅素頂著酡紅雙頰，回過頭來看他，看見好幾個重影。

傅城把人拽著先行離席而去。

老夫人派了人一路跟著，這才警告眾人：“紅素酒量不行，從今往后不論家宴集會，可不能灌她酒。”

“知道知道。”傅昌隨著眾人應和，手卻揪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開始思索。

柳氏離他最近，見他這般模樣，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柳氏忙私底下拽了拽他，瞥了眼上頭的老太太，低聲道：“紅素是五爺的人，你可動那些歪腦筋！小心老夫人發火！”

“知道，知道！”傅昌伸手捻住柳氏的手，只不住摩挲著，心里仍舊想著其他事。

柳氏自覺已經提醒過傅昌，也不再警告。

秋水榭外，紅素醉得糊涂，深一腳淺一腳踏過來，明明想好好走，可偏偏連路也和她做對，開始晃晃悠悠。

傅城一出來就丟開了手，任由紅素一個人跌跌撞撞往前走。

念霜見了，低聲問：“爺不扶著夫人些？”

“不用扶，掉水里喝幾口水她就清醒了。”

傅城話音未落，前方已經傳來“咕咚”一聲落水聲。兩人一抬頭，哪里還有紅素身影？

傅城記得紅素不會鳧水，且春寒料峭，池水冰涼，少不得加快步子走過去。

等他走近一看，紅素倒沒落水，只蹲在地上扶著樹干吐個不停。

酒味濃重，伴著些腌臜氣味。傅城聞見她身上的味道，下意識停了下來，在一旁等待。

紅素吐了一陣，仍舊蹲在地上不起來。

傅城沒耐性，就問了一句：“你走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戳中她神經，也沒想過酒醉的人會不會敏感多疑，只是隨口一問。

不想紅素絲毫沒有動作，仍舊蹲在地上，背影聳動，有低低的，不仔細聽就會被笙笛聲掩蓋過去的哭泣聲。

傅城原地躊躇了許久，終于還是過去把人拉了起來。

紅素也沒動作，跟著他，被他帶著走。

小路上念霜并幾個丫鬟都不見了蹤影，給足了他們單獨的空間。

他們一路走，紅素一路哭。夜里風涼，凍得她指頭冰涼冰涼的。傅城想了想，還是把她五指全握在手心。

紅素雖然醉了，腦子卻很清醒，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被冷風吹了一陣，也漸漸酒醒了。

沒有丫鬟帶路，傅城領著紅素在園子里轉了幾圈，也轉出來，只好求助紅素。

紅素點點頭，反過來拽著傅城往前走。曲折回廊上，燈火闌珊，傅城看著眼前人，心中一動。

“你之前在這里呆了多久？”如果不是對國公府特別熟悉，不會醉了也記得回去的路。

“十五年。”前世為了避嫌，她很少會出素云居。

“十五年。”傅城把這三個字重復了一遍，卻覺得有千斤重。

回到素云居，念霜已經讓人備好了沐浴的熱水以及醒酒茶。

紅素酒已經醒了大半，飲了茶忍不住夸她：“做事細致。”

浴桶跟前，念霜親自為紅素寬衣解帶，在為她解下耳墜時在她耳邊低語：“老夫人吩咐說今夜要讓夫人和五爺圓房，所以方才醒酒茶里奴婢多添了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