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綺里府將嫁妝等操辦齊全，才過了冬，傅城就撐不住需要沖喜了。

眼看著嫁過去就要守寡，微月哪里肯嫁？貢氏也不想把女兒往火坑里推，紅素就成了代嫁最好的人選。

紅素握著十一連環的手收緊，連掌心被棱角硌紅了也沒察覺。

趙逾明見她發呆，忽然轉移話題：“其實說起來最慘的還是傅榮。安平平時走雞斗狗，一提到婚事就犯慫。現在傅城也要結親，反倒他一個哥哥排在后面。”

聽到傅榮消息，紅素才回過神來，篤定道：“好飯不嫌晚，郡主嬌貴，自然是不能唐突的。”

趙逾明越發覺得奇怪，兩手肘搭在桌上，身體前傾問她：“你不喜歡傅榮那種謙謙君子的，也不愛我這種關懷備至的，難不成你喜歡那種動不動就擠兌捉弄你的？”

“擠兌捉弄？公子是說誰？”紅素也覺得今日的趙逾明格外奇怪，照他的秉性，不趁機吹噓自己就罷了，怎么還提起別人來？

“我的一個朋友。”趙逾明笑了笑，把手中茶水一飲而盡，低頭繼續添茶道，“他出身好，人也好，對紅素你也有幾分情意。若是你覺得不錯，我可以……”

趙逾明牽線搭橋，紅素心想這可是破天荒的事，越發狐疑，可面上卻假裝鎮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紅素不敢造次。”

趙逾明牽紅線不成，也就斷了心思。

二人正說著，忽而聽見傅榮在院內喊：“趙兄，我們該走了。”

趙逾明這才起身，看見傅榮，想起來自己的任務，又朝紅素問道：“對了，我那朋友聽說姑娘作詞一絕，想讓問問姑娘近日是否有佳作？”

紅素想起自己一直完不成的《菩薩蠻》，立刻尋了自己之前謄寫的宣紙來：“倒是有一首閨怨詞，只是不夠含蓄渾厚。”

“無事，只要有就好。”趙逾明把紙張收好，藏進衣襟，這才出門與傅榮相會。

“綺里姑娘。”見著紅素，傅榮先拱手作揖。

紅素也朝他行了禮。府內小廝便領著人出門去了。

紅素目送他們離開，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總算等來了暗地里窺視的微月。

微月今日換了新衣裳，一襲漸變色的云霞彩緞如叆叇晚云，直把她襯托得恰似天上仙娥。

“紅素，”微月三兩步竄過來，拉著紅素的手套近乎，“你知道剛才那個公子哥是誰嗎？”

微月原本是懶怠裝扮的，見著陪同媒人一起來的傅榮就換了態度。只是女兒家怕羞，她一直沒問。

“那是國公府的四公子，名喚‘傅榮’，現在國子監念書，和安平郡主一向交好。”

紅素瞥了眼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蹙了眉，忍住被扒拉開。

“他是傅城哥哥？”微月聽到傅榮身份立刻杏眼圓睜，“這怎么可能？就傅城那個鬼樣子……”

“信與不信，姐姐只管再去問旁人。”紅素還是沒忍住，轉身甩開微月的手，“轟”地一聲關上房門。

見著了傅榮的微月更加不愿出嫁，三天兩頭在府里尋死覓活。到了后來，見貢氏堅定，她不惜破釜沉舟，把自己長了滿身黑斑的事暴露出來。

那是她長期使用花木留香的后遺癥。為此她暗地里使用了無數偏方，結果越治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