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逾明目光還在遠去的二人身上，嘴上說著：“惡人只有惡人磨，紅素……”

他正回過頭，剛好瞧見紅素站直，“你撿了什么好東西？”

紅素順手把荷包里小碎銀遞過來，“喏，剛才地上看見一錠碎銀子，也不知是誰掉的。”

趙逾明把碎銀接過，趁著燈火仔細把玩，“還是紅素你的運氣好，有了這銀子連我們的面具錢都有了。”

紅素笑著稱是。

堤岸邊男女眾多，摩肩接踵。紅素才放完花燈，回頭一看趙逾明正被幾個膽大的女子攔住。

周圍人群越發擁擠，紅素仗著身材嬌小，回身鉆了出去。

花燈街道轉角處就是夜市。紅素在即將打烊的成衣店換了裝束，趁著夜色散了頭發只用發帶綁扎。

兇神惡煞的面具帶在臉上，任熟悉的人見了，也認不出她來。

林輕鴻出了花燈街便徑直往夜市而來。黎添在她身后亦步亦趨，兩個人拉拉扯扯走了一陣也沒走出多遠。

紅素于僻靜處在月下拿出那繡帕，在空白處添了字趕忙追了上去。

幸而人潮洶涌，林輕鴻二人還在視線之內。紅素頂著面具跟了上去。

夜市里多得是行人戴著面具，紅素這一身裝扮并不顯眼。

等到紅素離得近了，正好聽見黎添向林輕鴻抱怨：“當初是你要我散播流言，說只要搞臭那人的名聲你就和我一起。怎么，現在姑娘要過河拆橋啊？”

“是啊！”林輕鴻并不否認，“可我之前也說過，除非你把趙逾明也逼出國子監，否則我就是死也不嫁你！”

黎添開始沉默。

林輕鴻扳回一城，心中得意，趾高氣揚道：“可是你不僅沒辦成，還讓他和四皇子搭上線。你要知道……”

皇子之間黨派之爭向來不能輕易宣之于口，林輕鴻隨即噤了聲。

紅素恍然大悟，難怪當時的消息會傳得那樣快，輿論矛頭也全都指向她，原來是他們在背后搗鬼。

“就算這樣，我還不都是為了你？”黎添心中仍舊郁悶，“要不是你，我何必再……”

“還說為我？別以為我是傻子！最近國子監的學生都在傳我的壞話，就連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都知道。”林輕鴻越發忿忿不平，“黎添，你要是再造謠生非，小心我告訴你們老夫人去！”

林輕鴻說完就不再理他，徑直往前走。

黎添眼看著林輕鴻離去，扭頭朝地上啐了濃痰，臉上的郁郁不樂一掃而空，瞬間換了臉色，“小賤蹄子敢跟我斗，老子不整死你！”

紅素心中一喜，這不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黎添正暗自賭誓，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扭過身正要破口大罵，卻被衣襟上的繡帕勾住了心神。

他把繡帕展開一看，帕角果然繡著一朵淺粉色的荷花。

林輕鴻去年殘荷集會上一首《如夢令》驚艷眾人，一躍成為當時的小才女。

粉荷花在那段時間幾乎成了她的代名詞。

自此之后，林輕鴻的繡帕上都會繡著一朵小荷花。而且是林家繡娘才會的特殊繡法繡成，花葉脈絡間隱約有一個“林”字。

黎添一眼認出了林輕鴻的繡帕，再一看，這帕上還多了幾行字。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這是一首描寫男女歡愛的詞，寫的是女子與情郎幽會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