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是這樣說？”
臨羨居之外，除了一頂骨皮先生所隱蔽身形的轎子、轎夫，就只有劍如冰與劍衛。
當劍如冰轉交滄海珠淚于自己的父親之后，轎子內安靜了片刻，只聽一句疑問。
“確實如此。”劍如冰回道：“前輩還說，【滄海珠淚】功效很強，會在一定時間內讓使用者陷入十分虛弱的狀態，若想服下【滄海珠淚】需要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樣啊。”骨皮先生沉吟著陷入了短短的沉默。
這個自名慕容玉琞之人當然是不簡單，在他與非善類的連番算計中沒有絲毫吃虧。
連日以來的表現，就像是真正的有德志士，短短時間之內，在百姓眾口同聲中聲名崛起，一時風頭無兩。
片面形象上，幾乎不下于素還真。
綜上所述，慕容玉琞必然是不清楚自己的存在，更何況，這一次求藥是如冰前去。
骨皮先生一向將自己在外的人設經營很好，特別是在女兒身邊。
身為因非善類而遭受一番苦難的受害者，明面上無人能夠將他與陰謀家聯系起來。
“先回去吧。”
“如冰知道了。”
……
暗室之中，骨皮先生讓一同回來的劍如冰離開，招來他人在門外守護。
他準備在這個安全所在服下【滄海珠淚】，恢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只要能恢復自己，下一步便是奪取天問石。
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正暴露在旁人眼中。
骨皮先生打開玉瓶，果斷服下了【滄海珠淚】，一股清流霎時撫遍全身。
尚未完全放松，一股灼燙由心口炸開，在來不及反應時，隨著心臟跳動而從血管游遍全身。
至極的高溫讓血液涌動，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灼痛。
極致的痛苦叫人失聲，骨皮先生心神恍惚，一瞬間似是回到了數年前，經歷著與那日相同的苦難。
無法控制自己！
而畫面之外，是一片浮在半空的水幕。
青璃正看著骨皮先生痛苦至極的模樣，氣息緩慢減弱，直至氣絲游離。
“這么痛苦……果然是人貌如一，心思暗沉到了骨子里，才會有這種下場。”
【滄海珠淚】并非是害人性命的毒藥，它的效用是讓人恢復自己的巔峰狀態，甚至于可以和不死淵源與弱化版的不老神泉相提并論。
唯一一個限制，便是服用之人必須心存善念，反之若是心思邪惡者在服用之后會受到折磨，強行扭轉心性，所以……
“之后好好做人吧。”
青璃看著畫面中逐漸開始變化的骨皮先生，意味深長。
近夜。
臨羨居之內。
青璃送走旁人，并再不曾迎來需要求助之人，轉身折回密室一回。
再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被捆綁的落魄人影——魔魁。
早在數日前，眼見被無我梵音策反的內應始終不得機會，青璃為了趕時間，不得已出手強行帶走了魔魁。
順手再將非善類的據點清洗了一番，這也是這段時間能安安靜靜不被打擾到原因。
如今【菩提明鏡】到手，也就到了魔魁完納命劫的時候。
“接下來，就是試一試你的威能了。”
青璃重新取出【菩提明鏡】低頭看了看。
也許是神物自晦，這一面【菩提明鏡】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古樸平凡。
當面容映在鏡面時，青璃卻能夠感覺得出來，那一份隱約的克制之意。
毫無疑問，這是真的。
既然是真貨，剩下的事情就是把素還真他們叫來，一同試試看這東西是否對消滅魔魁的元靈有效果了。
一信飛書到位，應當來的人自是快速就位。
“讓前輩久等了。”
素還真與青陽子一同來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還有葉小釵。
不同于自己的時空，是相識與交好的好友，眼前這一位只是一名沉默的守護者。
“人交給你們了，這是【菩提明鏡】，你們打算如何？”
青璃將【菩提明鏡】與魔魁一同交出，順口問了一句。
素還真道：“雖說魔魁如今神智全毀，卻難保未來還有恢復的可能，素某只愿除惡務盡，不留旁人可趁之機。”
青璃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
“那……”
“吾尚要在臨羨居待一陣時間，【菩提明鏡】你們用完之后直接歸還即可。”
青璃明白素還真要說什么，順勢自己先回答了一番，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旁邊的青陽子。
“看你似乎有血光之災，這個就送給你了。”
青璃如此說著，隨手將裝著蛻變丹的玉瓶丟向素還真。
“多謝前輩。”
“感謝的話說多了就是客套，況且這只是吾對你的一點預示，所說的血光之災，可不是空話。”
素還真注意到了青璃先前的目光：“劣者明白。”
“去辦正事吧。”青璃折扇一開，以扇掩唇。
……
目送三人帶著魔魁離開之后，青璃轉身回了書房。
這一趟到了尾聲，她也正好抽空在離開之前，把事情記到小本本上，以免那天忘了。
等小本本寫的差不多了，【菩提明鏡】則是被葉小釵送了回來。
青璃不免問了一句：“武林中又出事了？”
“啊！”
葉小釵點了點頭，簡略的回答了一下。
青璃沒有再牽涉的打算，沒有了解的興趣，只隨口道：“這份信麻煩轉交給素還真，和吾離開的消息一起。”
“啊。”
“后會無期了。”青璃笑瞇瞇道，隨后先轉身離開。
只留葉小釵沉默看著那一襲青衣漸漸消失在眼前，不知為何，竟是有些恍然。
回轉琉璃仙境之后，葉小釵見到了在涼亭中的素還真。
“啊！”
“前輩走了嗎？”素還真一怔，隨即釋然。
葉小釵點了點頭，將信交給了素還真。
信封署名留白，寥寥幾筆勾繪出一朵純色蓮花。
素還真展信一觀，不由目光微閃。
【未來尚且漫長，想要你的理想實現之時尚不知何年何月。
這世道是容不下一個活著的英雄的，你能救得一時又能如何，一旦因世人而自折傲骨，總有萬般罵名加深，更何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以，有時候縱使吾看不慣世情，卻因沒有了少時一腔熱血而不愿再去改變什么，你我之間的不同，在于那一份癡。
但是，代價是相應的，你會眼睜睜看著一個個人消失，這個擔子太沉太重，而你無法挽回。】
……
另一時空。
一道闊別已久之人回歸，推開了大門。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