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含愿臺。

眼見太黃君離開未有多久，再度有人不請自來，亭中佇立的紅衣佳人神色淡淡。

朱雀云丹道：“不夜天向來只歡迎文人雅士，不想今日倒是一連來了兩位武林來客。”

“恰逢其會罷了。”

青璃斂下心中驚艷，盡量保持平常心以對。

對視一瞬，各自揣摩。

“哦？”朱雀云丹凝神，問道：“公子此來，是所為何事呢？”

“久聞江南第一才女之名，心內向往已久，特意前來一觀。”青璃緩步走進亭中。

殊不知，自己給美人的第一印象過于危險，已經被防備。

“公子覺得如何？”朱雀云丹一派平靜的反問道。

“聞名不如見面，親眼所見一回，倒覺得姑娘一身風姿更勝傳聞，不負本人心中構想，令人傾慕。”

青璃內斂眉間鋒芒，眼中一片赤誠之意，不掩欣賞。

這話讓旁人聽來，儼然有些過于輕浮了。

秋分本想將人攔下，呵斥一聲登徒子，卻在對上那清澈見底的目光后，不由一怔。

朱雀云丹一笑，直叫階下牡丹失了顏色：“公子說的哪里話，朱雀云丹愧受了。”

“自是句句屬實，不敢在姑娘有一句謊話。”

青璃表面穩如老狗，實則心里一陣土撥鼠尖叫。

一姐真好看，正好是她心里最喜歡的優雅知性類型高顏值；是那種能夠讓她對素還真粉轉黑且想撬墻角的那一掛大美人。

得想個法子綠了素還真.jpg

“能請我喝杯茶嗎？”

“自無不可。”朱雀云丹轉頭吩咐道：“秋分，為公子奉茶。”

青璃坐到了亭中的桌旁，目光不離朱雀云丹：“姑娘不若一同坐下嗎？”

她在想，要怎么跟一姐打好關系，即使不能，也要想辦法找個理由，一個在未來讓自己的插手光明正大的理由。

上一次救半駝廢，她是以鑄劍為理由的，這一次呢？

一時想不出來理由，青璃盯著人的目光也一直沒有離開。

殊不知，那宛如鷹隼的目光落在他人身上如何迫人，如似獵人盯上了他的獵物一般。

“公子？”朱雀云丹未有依言而行，對于盯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適，轉而輕喚了一聲。

“抱歉，是本人唐突了。”青璃也意識到了換馬甲后的自己，不適合一直盯著人一直看。

嗯，無論男女。

兩個人心思各異，沒有交談，亭中一時陷入沉默。

秋分回來的很快，青璃面前也多了一杯熱茶。

“公子請用。”

“有勞。”

青璃頷首，拿起瓷杯輕呷一口，苦澀滋味在舌尖擴散，而后幾分回甘。

茶是好茶，只是泡茶的人手藝不算好，只能說是一般。

朱雀云丹不住再度發問，打破沉默道：“公子還有何事？”

“煩請姑娘贈本人一副丹青。”青璃微微沉吟，提著要求：“不需名人名跡，只要……畫這不夜天。”

“到也無妨。”朱雀云丹斟酌著：“不知公子以何為換？”

“一個人情。”

條件易開，人情難還。

這是人人皆知的一個事實，許多人寧愿付出諸多條件，也不愿欠下人情，換做素還真亦是如此。

“好。”

朱雀云丹自是同意了，以她來看，一副丹青換取眼前高深莫測之人一個人情，是自己占了便宜。

“靜候姑娘佳音，告辭了。”青璃目的達成，不愿繼續耽誤時間，選擇了告辭。

不急不緩的腳步，一如來時沉穩，風度斐然。

“這位公子可真是一個怪人。”秋分看著桌上只喝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熱茶，語氣嗔怪。

明明是自己說要喝茶，卻偏偏在奉茶后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動，她的泡茶手藝有那么差嗎？

朱雀云丹卻是在青璃離開之后，一臉若有所思。

不知為何，她只覺得喝茶也好，要丹青也好，其實不過是那位公子用來與自己結交的借口。

對于不夜天的丹青，本身有些意動卻并非十分渴求。

但無論怎么說，也比太黃君這般話不投機之人要好，除去字字斟酌，還需提防言語間的陷阱。

縱使予人的感覺十分危險，亦不會讓她覺得排斥，更察覺不出半分惡意，句句真誠。

這樣一個人，故意接近又有什么目的呢？

思索間，破風聲想起，一張飛帖射入含愿臺。

朱雀云丹驚動了一下，便上前取下飛帖，帖上寫道∶「波幻迷掌七成力，龍吟虎嘯五分間。」

那帖上的蝶印，在潔若霜雪的帖上，有如一滴刺目的鮮血。

朱雀云丹持帖沉思，緩緩地將帖子靠近燭火，看著紙上的蝴蝶，在火焰中扭動著，掙扎著化為灰燼。

……

不夜天外。

戰斗已然休止，場間留有刀劍交鋒的戰斗痕跡，以及少許的鮮血痕跡。

葉小釵收起陰鳳紫凰，靜靜佇立在原位，身上的衣衫縱有幾處破損卻沒有任何血跡。

顯然在戰斗中不曾落于下風，一身氣息趨近平穩。

青璃為葉小釵把了把脈，明悉后者狀況，微微蹙眉道：“到了琉璃仙境，再為你調養一番。”

葉小釵雖是年輕，體內往年沉疴卻是不少，按理來說本來不會有爆發的可能，奈何近段時間大起大落，心神耗損太多。

繼續下去，很可能他還沒見到半駝廢，自己就先支撐不下去。

而她，到底做不到拿朋友當工具人使喚，結果可想而知。

‘那你呢？’

葉小釵回以詢問，雖然他不明白這幾日的奔波是為了什么，但顯然對于青璃來說很重要。

“放心吧，這些事本人自有分寸，本來計劃也不是一蹴而成。”青璃抿唇，眸色深深。

某只落翅仔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吾噶意失敗的第一步。】

況且，往后的部署并不會因為第一步的差池而生變故。

‘是我耽誤了你的計劃。’

葉小釵有些愧疚自責，本是他執意要跟在青璃身邊。

沒想到，忙沒幫上多少，反倒讓青璃因他而橫生事端。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沒必要怪罪自己。”青璃如實道。

她將目光遠眺，似是看到了什么一般緩緩收回：“過段時間，還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