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云熙
靈域空間里所呈現的景象,在每個人看來都是不一樣的。但是他們所面對的“敵人”,都是張玉戩和張玉玨這兩個人。思維被邪祟所取代的兩人是幻境中最強的Boss,只有殺死他們才能破除。
呈現在謝青眼前的是一片死亡沼澤,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泥濘地中,偶有一些白骨森然的袒露在表面。其中儼然有一具正在被消融的尸體,看上去還很新鮮,一瞧見正面謝青頓時就后退半步。
那尸體赫然是秦澂,是她現在最喜歡的男人。
秦澂就這樣死在她的眼前,而她卻無能無力,什么都來不及為他做便眼睜睜看著那具軀體被泥濘消融。這沼澤底下還不知隱藏著什么樣的危險,她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提防幻境Boss突襲。
“謝青,你不過區區黃毛小兒有何能耐,叫師尊破例收你為徒?!你可知道,在你為拜入天師府之前,我才是師尊最喜歡的徒弟,可是你出現以后,把師尊和師長們的目光都給奪走了!”
張玉玨忽然出現,手里的桃木劍帶著濃重的煞氣撲面刺來,謝青手中的天師劍未曾出鞘,直接迎面對上了入魔的張玉玨。
師兄弟兩人你來我往招招狠厲并不留情,張玉玨本是法修,在劍法一道上根本就不是謝青這個天生劍意的對手。不管他每一次出招的速度能有多塊,也總是會比謝青慢了一步,以致處處受制。
張玉玨剛剛退場,下一瞬謝青的背后就生起一股森然的懼意,那是一股強大的殺氣自正后方襲來。她反手運起一道靈力祭出,又抓起天師劍往側面一個閃身,不多時她便跳到了一棵雪松上。
這時候樹下的沼澤地又擴大了一些,似乎只要謝青一落地,就會被這一片詭異的沼澤給吞噬。張玉戩手持弓箭,凌空立在一棵柏樹的樹梢上冷然道:“秦玉琰一向自傲,還不是死在我手里!”
玉琰是秦澂的道號,謝青小時候最喜歡喊他玉琰哥哥了。稍微長大一些之后明白長幼有序了,就不再這么叫他,一直喊師兄。
張玉玨休養半晌再次迎擊上來,手中還帶著一沓強勢的符箓,謝青一面閃避張玉戩的追命箭,一邊以天師劍破壞那些符箓。
謝零是在張玉玨的身影,快要貼上謝青后背的那一刻現身的。他原形是龍,即使是在環境里也巨大無比,龍鱗上閃爍著熠熠的清輝當他一顆龍頭俯下,口中流出的口水落在人身上,十分灼痛。
張玉戩兩人退散之后,謝青手腕也是驟然一痛,所幸的是謝零接住了從天上墜落下來的她。謝零托著謝青在森林里盤桓了一陣,找到一個空曠的地域之后便落了腳,“你怎么樣,讓我看看!”
“我沒什么大礙,只是被十八師兄的符箓灼傷了手而已。你呢,被我師兄的符箓燒到哪里沒有?”謝青暗恨的看了眼頭頂上空還未消散的黑霧,惱恨極了:“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妖怪弄出來的!”
“我猜測這東西估計是寄生在檀木中的魘魔。顯形的時候時而化作黃口小兒,時而化作滄桑老者,時而又是青年,它的哭聲十分令人動容。稍有不慎,便會被它給拉到幻境中強化內心的黑暗。”
謝青了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四師兄和十八師兄兩個修為這么高的人,都容易被檀木里的那個異靈所控制。該怎么解決?”
“我們現在所出的幻境雖然是魘魔制造的,但是其實關鍵還在于張玉戩和張玉玨本身,只有徹底破除他們的邪念,才能出去。”
謝青:“看樣子我們每個人,在他們倆心目中都是不該出現的。我倒還好,只是其他人被席卷進來以后,還不知能不能堅守本心不被那可惡的魘魔利用,一旦失控,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比其他人都要幸運,因為你是天生的劍意,是與生俱來能修成太上忘情劍的劍修。更還有我這么一個強大的后援,你們人類的小說中經常提到的三個人,龍傲天、趙日天、王霸天。”
謝青頓時黑了臉:“你這一天天的,瞎看些什么小說!”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和你哥哥都跟龍傲天似的。你哥哥呢,自小被少林寺掃地僧收養,除了沒在親人身邊成長以外,他不管是修行還是降妖,哪一次他不是最幸運的哪一個?”謝零碎碎念。
轉而提到謝青,謝零更是郁悶:“還有你,如今這個末法時代還有幾個人修能與你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跑去異世界旅游的?”
“呃,你這么一說倒也算得上是。不過現在更重要的不應該是咱倆怎么從這里頭出去嗎,怎么話鋒一轉扯上我和我哥了。”
謝青從地上站起來先抻了個懶腰,隨即謝零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并肩而立在山峰上,遙遙看著山下張玉戩與張玉玨的身影在林中穿梭,作為這個幻境里的半個主人,他們擁有強大的治愈能力。
也不知,這異相掌門師伯和師尊他們,什么時候才能發覺。
慶幸的是這次造王船,沒有請其他門派前來做客的同道道友來幫忙,要不然天師府這一回怕不是要在整個道門出大丑了啊。
在掌門師伯即將隕落的前夕,令天師府名聲下滑,可是千萬要不得的事情。謝青也不會允許在這么關鍵的時期,讓師門受人奚落。
幻境里危機四伏,幻境之外聞訊而來的眾人也是傷神不已。秦澂嘗試過利用傳音符聯絡謝青數次,都以失敗而告終。幻境中的人徹底和外界斬斷了聯系,也不知道師妹在幻境里有沒有受傷……
“師父,不如讓我們幾個也進入幻境,到靈域空間里去尋找師弟他們好了。”陳玉亨說完,他的師尊天師府的三長老就是鼻子一哼。
三長老:“連謝青都被困在其中,你們這些人就算是進去了也不過是給她添亂罷了。依從掌門人的命令,靜觀其變就是了!”
“行吧。”陳玉亨并不生氣,畢竟事實上確實如此,他們這些先入門的師兄誰也比不上后入門的謝青厲害,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封如鄞上一刻剛離開天師府,打算回青丘好好給自己的母親過一個愉快的生日,萬萬沒想到蛋糕蠟燭剛吹熄,就聽說謝青出事了。他收到外甥女沅沅的傳音以后,迅速就趕回了龍虎山。
只是他出現的時候也十分感嘆,因為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雖然已經是地仙,但封如鄞的修為還不足以和幾萬歲,修為吞噬了許多大能的魘魔相比。他不禁后悔自己做出的決定,本以為自己離開一段時間,讓外甥女和謝青接觸,能夠迂回追到心上人來著。
可是沒想到自己才剛離開,心上人這邊就出了這等事。他努力想要在籠罩在天師府后山上空的黑色罩壁上破開一條細縫,最終遭到反噬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也還是悶哼吐出一口血來。
“舅舅!舅舅你受傷了,這魘魔好厲害,我們還是快回去療傷吧舅舅,天師府這么多人守著,阿青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小龍女擔心壞了,瞧見自己的舅舅吐血,她也跟著痛了起來。
封如鄞搖頭謝絕了外甥女的好意,只原地打坐調息:“魘魔幻境必須短時間內將其破除,時間一長門中弟子脆弱的,連魂魄都會被魘魔吞噬干凈。謝青道心穩固,相信她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封前輩您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來吧!”天師府掌門人張清夏話音一落,就和自己的四位師兄弟一起出手,羅天神掌齊齊落向那一道剛才被封如鄞擊出的裂痕。
張玉箓蘇霜華等人也一樣開始出力,半個多小時之后才產生了一絲蠶寶寶大小的小口。于此同時,黑暗靈域里飄出了一縷死亡黑氣,不多時就有天師府看顧燈樓的弟子前來回報,說有人命隕了。
“這魘魔好生厲害,寄生在檀木中不曾露出馬腳,倒是叫我這幾個徒兒徒孫成為了它的養料。唉,是老夫失算了啊。”張清華如此一說是有些內疚的成分,其實出現這樣的情況,誰也不想的。
張清夏說:“大師兄你何必自責,我們要相信玉戩他們師兄弟,我們天師府的弟子就算是壽終,也要堅守道心。這些隕落的弟子都是天師府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雖然可惜,但也只有節哀。”
“嗡”的一聲琴弦異動吸引的所有人的注意,這古怪的琴聲由遠及近。彈琴之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悠揚亙古的琴音讓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琴聲似流水似山林,又仿佛山崩地裂海枯石爛。
眾人聽琴聲聽得久了,才發覺這古怪的琴聲就是從黑暗靈域里傳出來的,這彈琴的人談完一首曲子之后,就馬上換了另一首。
琴曲奏完,隨著一道直豎立上天的劍光破開黑暗靈域的罩壁,靈域罩裂開以后,一頭青色巨龍托著一個渾身是傷的人飛上天空。
一個身穿儒士服的青年男人,懷抱一把古琴,凌然而至。
靈域消散之后,多數的天師府弟子都還活著,有的重傷有的輕傷死亡的人數極少,也就三個左右。
謝青重傷,沒能來得及看清那彈琴協助她的人是誰。
若是她醒著,一定會驚訝。
因為對方是半個老熟人,曾經在飛機上碰見過的圍棋國手——
翟云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