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大醮（三）

弓場旁邊有個自助販賣機，謝青和張玉戩結束射箭比試后，就去自助販賣機買了一罐冷藏的青蘋果味的汽水。隨著時代的進步，像這種自助販賣機如今也已經達到了擁有冷藏冷凍的功能。

換句話說，如今的自助販賣機不但可以買到冷藏的飲料，還能買到冰激凌與水果冰沙。在這炎熱的夏天，無論是街上的行人還是室內的工作者，只要刷臉就能進行支付購買飲料和零食。

硬幣和紙幣在如今已經逐漸被電子貨幣所取代，絕大部分的人在購物消費的時候，都是使用的電子貨幣。因此要找到一臺可以使用投幣購買飲料冰飲的販賣機，也是很為難現在的人類的。

“看你這樣瀟灑的樣子，我可以認為即將到來的羅天大醮，只是一場夢嗎？”謝零手上拿著一根香芋味的雪糕，這味道真不錯！

謝青扭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式神，要不是對方頭上的龍角在龍虎山這樣的地方沒打算遮掩，謝青都快忘了，這家伙是一條龍。

她伸手挼了一把謝零的龍角：“有什么可怕的嗎？你以前在冥界的時候，應該也是見識過道家祭典的非凡盛大吧?！?

“呀！”謝零十分敏感地起身躲開了謝青的‘魔爪’，作為一條龍，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就是自己的龍角了。雖然謝零并沒有見識過羅天大醮，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啊，冥界也不是沒有長舌鬼。

曾經參與過道家齋醮盛會的一些修士們死亡以后，見到閻王判官的時候都會交代一下自己的生平。作為冥帝手下的勾魂使者，謝零也旁聽過不少閻王審案，所以多少也知道一些羅天大醮的規矩。

謝青根本不清楚觸摸龍角，是龍族的禁忌。

在龍族，只有伴侶才有資格觸碰彼此的龍角，當一條龍愿意讓對方觸摸自己的角的時候，說明這條龍，已經視對方為伴侶了。

現在的謝青還根本不清楚謝零為什么忽然炸毛，謝零自己也沒有主動開口解釋。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冷凝起來，張玉戩還以為自己的小師弟跟她的式神之間，發生了什么嚴重的口角。

目送謝零離開后，張玉戩把已經喝光的肥宅快落水的易拉罐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順便還打了個嗝：“弓場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自從六十年前掌門師伯宣布新的入門資格選拔章程之后。”

天師府是在六十年前做出收徒章程改變的，如今普通人想要拜入天師府，除了要檢查是否具有成為修士的潛心以外，還要看靈根。

靈根是修士們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道法末世，靈根稀少。

現如今的地球上擁有靈根的人已經不多了，何況就算是在亙古以前的修仙時代，也不見得全世界的人類都可以修仙得道。

“掌門所作的選擇是對的，大時代進步，人類也在與科技洪流發展的過程中不斷進化。依賴追求科技的人，已經忘記了自身潛藏的天賦異能?！敝x青甩手一拋，汽水罐被她準確的投入了垃圾桶。

張玉戩的手機忽然響起來，看了眼，抱歉地朝謝青笑了笑：“是我家小孫子打來的，我過去接個電話。這里你也熟悉，隨意。”

“嗯，四師兄先去忙好了，我可以自己轉轉?！敝x青點了頭。

日頭逐漸偏西，謝青在后山轉悠了一個下午，臨近飯點的時候才從后山出來。凌虛真人張清觀在謝青進門的前一刻，還坐在客廳的地板上跟兩個外門小兔崽子拿著手柄玩賽車游戲。

“師尊，該用晚饗了?！睆堄瘾k身上還系著圍裙，手上端了一盅熱乎乎的玉米蓮藕排骨湯。后腳進來的張玉雪手里也端了兩盤菜，一樣是泡菜雞雜一樣是清炒瓢兒白，聞著味道就很好吃的樣子。

張清觀連忙把游戲手柄往茶幾抽屜里一丟，爬起身來去了客廳的衛生間洗手。這個身體利索的半老頭子，十多年前還曾趴在地上讓自己的小徒弟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現在身體也依舊硬朗。

“十八師兄你今天燒了芋兒雞對不對！隔得老遠我就聞見香味了，快讓我嘗一口！”玉字輩排行二十四的周玉娟是專程到凌虛峰來蹭飯的，前腳剛跨進門的周玉娟，下意識一個側面閃身。

一顆皮球不偏不倚的從外面拋進來，磕在地上之后慣性使然彈跳起來，將茶幾上一只白瓷茶壺給打翻在地，碎了。

闖禍的小子是隔壁璇璣山，璇璣道人張清華一脈大弟子張玉環的小孫子。少年十五六歲很喜歡打籃球，這會兒是跟著蘇霜華的徒弟蘇欒一塊兒來凌虛峰的，本來是為了見一見他的小師叔。

“老子的茶壺?。?！”才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張小東這臭小子把他的茶壺給打碎了，張清觀十分生氣，怒火沖天的走出門來。

恰好謝青就是在這個時候進院子的，她手上拿著一束從后山摘的鮮花，進門就瞧見自己的師尊怒火朝天的在訓斥兩個小子。

張小東與蘇欒兩人都偏頭看了眼謝青，緊接著耳朵上就是一痛，張清觀教訓起師門中的小輩來，不論是男娃女娃都一樣的嚴厲。

別看張清觀這般疼愛謝青，從前謝青闖禍了也一樣被罰過。

“小師叔祖果然還是那么貌美如花，宛若畫中神女！”張小東是個典型的理科男，腦子里沒多少墨水，這會兒能找出兩個詞匯形容一下謝青的外貌，已經是很難得了。

蘇欒也咽了一下口水，雖然早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叔是個大美人，奈何這么久不見，她身上似乎一點兒歲月的痕跡都沒有出現過。

“平白把我叫這么老，張小東你小子欠揍呢？”雖然是輩分擺在明面上的關系，可一下子就成為了小輩的祖輩，謝青多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盡管這小子確實是她的徒孫輩，唉。

張清觀看見小徒弟回來，難得面有喜色：“青青回來啦，去洗手準備吃飯了，你兩位師兄今晚上可是準備的很豐盛?！?

“剛才聽見玉娟師兄說有芋兒雞？正好，我去后院掘一壇子酒出來，師尊稍等片刻?！敝x青和周玉娟點頭打了招呼以后，就去了后院往一棵海棠樹底下用小鏟子挖土。

謝青從海棠樹底下掘出來的是一壇海棠春，用純烈的高粱酒與海棠花加少許冰糖釀造的海棠春，濃郁的酒香里帶了一絲甜膩。

啟封之后，一壇子海棠春全都倒進琉璃天鵝醒酒器中，這才從廚房拿到了飯廳。秦澂這會兒也已經回來了，他們凌虛一脈的弟子生活起居平素都在這座凌虛峰上，每個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居。

像蘇霜華這樣已經開始收徒的人，居住的地方就會稍大一些。

“青青這么瘦，多吃點肉?！敝苡窬陮⒁恢淮箅u腿夾給謝青之后，自己又把另一只大雞腿夾給了張清觀：“師叔，您也多吃點。”

張清觀眼也不抬，端起手邊的和田青玉酒樽來抿了一口：“唉，還是我們家小徒弟釀的海棠春好喝，山腳下那些賣酒的人什么良心嘛往海棠春里放青梅子，讓酒味都被青梅子給沖散了?！?

“大師伯養的那只母貓下崽了么？”謝青這話問的是張小東。

張小東咕嚕咕嚕灌了半碗魚湯：“我爺爺已經換了第三只貓在養了，頭一只英短被我爸弄丟了，上一只生病死了。這一只還是個小奶貓沒長大，小師叔祖您要是想要貓的話，我可以問問我同學?！?

“嗯？”

“我同桌家里是開寵物診所的，他家里有一只藍貓馬上就快生了。”把整碗魚湯吸溜干凈以后，張小東就開始吃魚頭。

這道鯽魚湯是張玉雪的拿手好菜，他們這對孿生兄弟最擅長的就是庖廚。一個擅長做點心，一個擅長煲湯。但這份手藝都是兩人各自的特長，其實兩個人的專業還是丹修和劍修。

謝青：“前不久我一個表姐問起，身邊有沒有剛出生的小奶貓，準備接一只回去給小外甥女撫養，做幼兒園的寵物觀察日記。”

“是陶陶？”秦澂問。

謝青點頭，這時身旁夾菜的謝零一時手抖，公筷也落在了餐桌上。

謝零看了眼謝青的臉色之后，迅速把公筷撿起來，重新給自己碗里夾了一筷子青菜就收了手。謝青無語，半晌后親自給謝零盛了一碗排骨湯以作安慰：“多喝點排骨湯，把你的手養養。”

“……”全程安靜吃飯不吭聲的蘇霜華三人。

這頓晚飯因為人多的關系也吃得緩慢，中間因為張清觀師徒幾個喝酒的關系，張玉雪還去廚房多炒了兩個菜回來。

放了碗筷，謝青就要出門陪師尊張清觀去遛彎，老人家這么大年紀了沒有多大的愛好，只是很喜歡散步打門球而已。

當然了，謝青也知道平時自己不在師門的時候，老人家最喜歡的還是和外門小弟子一起打游戲，譬如那個賽車游戲。

張清觀年輕的時候也曾下定決心考駕照，奈何總是在考試的時候功虧一簣。以致于現在都已經有無人駕駛系統了，張清觀還是一個連行駛證都沒拿到的老年駕校學員。

所以，他才那么喜歡玩賽車游戲。

張清觀帶著謝青出門散步，當然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消食，而是想和自己的小徒弟談談心。

要知道一個月前，小徒弟才剛死了親爺爺，馬上又要舉行羅天大醮了，整個龍虎山的護衛工作交給她，怕她會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