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頭又開始暈了，因此使勁掐了掐自己，想讓自己清醒過來。胳膊和手心里都是她自己的指甲印，好一會兒她才完全看清季蘭芳的樣子。

季蘭芳雙眼通紅，頭發也十分凌亂。她雖然身有殘疾，但卻十分要強，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自己在家里無論有什么電話打過來，她都會接，好像這樣才能證明她過得很好，比那個身體健全卻遭到虐待季蘭芳還要好得多。

此時陳絮看清她的樣子，才覺得事情不對，但是她實在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直到季蘭芳聲音沙啞地開口：“你是不是去見陳浩了？”陳絮張張嘴下意識的想否認，卻被季蘭芳打斷，“別和我說沒有，沒有國慶那天你給他打電話干什么？”

“你又翻我手機？”陳絮皺著眉質問。季蘭芳之前就干過這種事情，從那之后陳絮都很注意自己手機里的內容。國慶那天是她疏忽了，和陳浩說完話她情緒有些不對，連著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就把刪電話記錄的事兒給忘了。

季蘭芳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自己說得不錯，聲音不禁尖銳起來：“你還去找他，他怎么對我的你忘記了？我和他離婚了，他已經不是你爸爸了，你沒事還惦記著他干什么？”季蘭芳看著陳絮又輕笑一聲，“還是現在才覺得跟著我你受不了了，覺得我是個累贅是個廢物，想再去找他？”

陳絮扶著墻，臉色蒼白，嘴里不斷地說著：“我沒有，我沒有……”季蘭芳根本不聽她說話，她把床上的枕頭拿起來砸在陳絮身上，尖叫著說：“陳絮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趕快死了，你就解脫了？我告訴你，我也想死，死了一了百了，這輩子已經夠了。”她拿手指著門，“你要是想走現在就走，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就去和陳浩那種人渣呆在一起吧，滾！”

陳絮感覺渾身冰冷，季蘭芳的話一遍遍在她腦子里重復，她喘不過氣，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門。

十一月的晚上已經很冷了，路上的行人有的已經穿上了羽絨服，哈氣變成了白霧，隨即消散在黑暗的夜色中。

丁風站在便利店里往外看，店外來來往往的人中卻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他看看表，已經十點鐘了，他來的時候問過林珍珍，林珍珍說陳絮沒有請假。

楊暉看著丁風等了半個小時了，林珍珍著急回學校，聯系他先來頂班兒，他左右沒什么事和林珍珍，陳絮也熟，自然就來幫忙了。他站起來，走到丁風身邊拍了拍他：“兄弟，絮妹妹是你女朋友？”丁風其實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什么人人都這么問：“不是，我們是同學?！睏顣熍读艘宦暎冻鍪侄谋砬?，笑著對他說：“絮妹妹挺會來事兒的，幾乎不怎么遲到，有事都提前打招呼。今天這個點兒，我估計她是臨時有事兒耽誤了，沒準兒還是急事兒。我建議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別在這等了?！?

丁風其實已經給陳絮發過消息了，但是她一直沒回，他又看了看時間，對楊暉說：“那我先走了，給你留個電話，陳絮要是來了你告訴我一下?！睏顣煷蛄藗€沒問題的手勢：“別太著急，去家里問問。”

然而丁風雖然知道陳絮住得小區在哪里，但并不知道是哪一戶。他左思右想給吳思雯打了個電話：“思雯，陳絮今天走得早沒拿到卷子，那卷子明天要用，我想給她送過去，她家住哪里你知道嗎？”吳思雯神經大條，沒覺得丁風的話奇怪：“我哪里會有，絮絮多神秘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今天早上她借我手機給她家里打了個電話，我估計是她媽媽，你要電話嗎？”

丁風連忙讓她給他發過來，吳思雯發完才覺得不對：“班長，你要地址干嘛不自己問……”她本想說丁風為什么不自己問陳絮，但是話說一半就被丁風給掛了。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對面傳來一個優雅的女聲：“喂您好，哪位？”丁風愣了愣，反應過來以后，他朗聲說：“阿姨好，我叫丁風，是陳絮的同學，請問她在家嗎？”對面好一陣兒沒反應，他正懷疑是不是自己打錯了，季蘭芳的聲音有點發顫：“同學，絮絮和我吵架，現在不知道跑到哪里了，阿姨有點事兒走不開，你……能幫忙找找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