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薇忙湊上前來,一臉八卦道:“小潔,這不會就是孩子干爹吧?”
林潔笑著說:“正是,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先生,卓逸清,”說著依次介紹道,“這是微微,這是龐麗娜,這是陸晨,這是佳佳,這是夢瑤,這是葉子。”
卓逸清點頭問好,拉起林潔的手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笑著說:“借用一下你們的朋友,各位不會介意吧。”
其他幾個人忙笑著說:“不介意不介意,快去吧。”
卓逸清身穿深藍色及膝大衣,腳穿一雙休閑皮鞋,衣服質地優良加之本人氣宇非凡,遠遠看去倒像是漫畫里走出的人物,林潔亦身穿黑色大衣,衣服線條優美,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材,腳穿一雙黑色高跟鞋,不過脖子上那條紅色的圍巾和身旁挎著的黑色金屬鏈條包,倒是點綴的很好,不會顯得死氣沉沉。
兩個人走出不遠后,便同時回頭笑了笑,剩余幾人不禁感慨:“簡直太帥了,林潔怎么總是那么會找。”
梁薇薇此時心中又泛起一陣苦澀,他們終究是無法再回頭了,永遠永遠無法再重合,前方的兩個人是那樣的般配,她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惺惺相惜和相見恨晚。
同她一樣的絕望的,還有遠處站立的蘇岳,他似乎不曾那樣認真牽過她的手,他視若無睹的東西那人卻視如珍寶,她依偎他的身旁那么依賴,那么踏實,他像一個偷窺狂一樣跟著兩個人,龐麗娜指著蘇岳正要開口,“哎,那不是......”
梁薇薇趕忙做了噤聲的手勢,“讓他看看也好,也好徹底死心。”
但蘇岳的世界哪里有死心那么容易和簡單,身旁站著的陸晨于是開口道:“我看蘇岳早已經不是單純的不舍,而是,不甘心。”
佳佳也點頭認可,“沒錯兒,就是不甘心,我覺得這個卓逸清就挺好的,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小潔,滿眼都是愛,擋都擋不住。”
夢瑤并未應聲,她生活的太過艱難,多看一眼美好的愛情,對她來講都是刺激和煎熬,葉子則噘著嘴說:“就是,太讓人羨慕了,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我能想到的所有關于愛情美好的詞兒都可以用到他們兩個人身上。也不知道他們倆是怎么認識的?”
龐麗娜笑道:“下次讓小潔好好給我們講講她倆的故事。”
兩個人在學校漫無目的的游蕩,林潔關切地問:“真的沒吃飯嗎?”
卓逸清笑著說:“沒。”
“那這大半天你都干什么了?”
“林墨帶著我去參觀了你的小學,初中,高中,最后把我送到這里,我參觀了圖書館,但是沒讓我進去,”林潔笑了笑,卓逸清接著說,“還聽了一節法學課。”
“講的什么呀?”
“婚姻法。”
林潔指了指右手邊的一幢橘黃色的樓說:“那是我以前住的宿舍樓。”
卓逸清努力的看了看上面的字,“篤學書院。”
“對,經管系篤學書院,”走著走著林潔便看到了不遠處的餐廳,“帶你去餐廳吃飯,有一家小籠包特別好吃,不知道還在不在。”
“怎么吃,可以付現金嗎?”卓逸清顯然已經考察過了,必須要有學生卡才行。
“找位同學借一張卡就好了嘛,我們給現金。”林潔拉著他上了臺階。
“我怎么沒有想到。”
“因為我以前經常干不帶飯卡這種事,哈哈......所以經驗是很重要的東西。”
林潔上學愛吃的那家小籠包還在,找一位可愛的女同學借用了飯卡,要了三籠包子還有一碗湯,剛坐下卓逸清便狼吞虎咽起來,林潔拿出紙巾擦了擦他嘴角溢出的湯汁,笑著說:“慢點吃,這些夠嗎?不夠我再要一份。”
卓逸清嚼著嘴里的包子艱難地問:“你吃嗎?”
“不吃,都給你。”
“那就夠了,不要了。”說著又塞進一個包子,不知是因為餓了還是味道真的好,卓逸清從來沒覺得小籠包居然可以這么好吃。
林潔拿出紙巾又替他擦了擦,笑著說:“你慢點,沒人跟你搶,先喝口湯。”
餐廳外隔著玻璃門站立的蘇岳此時已是淚流滿面,他沒有辦法再看下去,他忽然想起曾經一起吃飯的情景,“我想吃那家小籠包,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包子沒啥好吃的,走,我帶你去吃樓上的那家拉面,那味道,嘖嘖嘖……跟味千拉面沒什么兩樣。”
轉身的瞬間,他看到了鏡中的自己,滿面愁容,雙眼通紅,臉頰掛著眼淚,垂頭喪氣沒有一絲生氣,他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從十八歲相遇起,他真的用心愛過她嗎?他思索著他們的曾經,是愛的,只是他用了自己的方式而已,從未想過也不曾問過這是不是她想要的!
“無所謂,此生均與我無關了”。
此刻起風了,他將身后的帽子扣了上來,將頭深深埋進衣領,使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和可憐,校園電臺開始了一檔散文節目,片頭曲是巫啟賢版的《思念誰》。
……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你知不知道,忘記一個人的滋味,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然后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
淚水再一次翻滾出來,蘇岳埋頭痛哭,或許是怕有人看到自己的窘境他便跑了起來,他跑著那歌聲仿佛也追著他跑,見縫插針般傳進他的耳朵和心里,他撕心裂肺,心如刀絞,但終究覆水難收。
曲終,人散。
像一只孤魂野鬼般游蕩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蘇岳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也不知穿過了幾個街區,終于被曲垚和梁薇薇找到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將他扶上車后曲垚便差遣走了一同趕來的司機,車內的三個人均沉默不語,許久之后蘇岳苦笑:“看看我,像不像一條狗,呵……一條被人遺棄的喪家之犬,呵……”
梁薇薇終于鼓起勇氣,死就死吧,干脆一次死個痛快,她取出了包里的銀行卡,“這是小潔托我交給你的,她把那套房子賣了,”蘇岳沒有回應,依舊眼神空洞的望著車窗外,“我跟他說了你的境況,這是她的回應,我錄了下來。”
說著她便播放了錄音,“前不久我見過一位老人,跟他說了很多關于道歉的話,老人則說:該受的苦該遭得罪,各自承擔。我們人活著,總要為自己的過去還有未來負責,誰不是經歷過凄涼苦楚后堅強起來的呢。何來人間驚鴻客,只是塵世一俗人。來人間一遭,本就是來受罪的,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沒有誰比誰活的更容易。”
蘇岳緩緩抬起頭,似注射了一針強心劑,“麻煩把錄音發給我,謝謝。三土,麻煩送我回家,謝謝。”
“好,回你爸媽家嗎?”
“不,”他舉起了手中的銀行卡,“回這里,我要再把它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