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李萬松走后，柳婉春對鏡而坐。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眼里雖是風情，卻總帶有幾絲惆悵。

她從木盒里拿出紅豆，輕輕試了起來。膏體細膩，上色絲滑，顯得嘴唇潤而不油。

婉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打開梳妝臺的抽屜，看了一眼卻又合上了，里面靜靜躺著一把手槍。

這日，溫府早早便開了門。幾個小丫頭端著裝滿水的黃銅盆進進出出，一會拿布擦著門口的石獅子，一會又拿笤帚細心的掃著地面。

梁燕淑穿上了前兩日裁縫送來的墨綠色絲綢旗袍，以珍珠項鏈戴在頸上作裝飾。柔順烏黑的青絲燙卷盤了起來，插了一支早年間溫憲忠贈予的翡翠簪子。

只見她腳步慌張，在溫府內忙里忙外。一會叮囑后院飲食，一會又讓小廝去碼頭打探時間。

“媽。”溫亦云緩緩走了過來，拉住梁燕淑的手，“左不過是父親回來，不必這么緊張。”一身暗紅色旗袍襯得她膚白勝雪，兩只盤金繡著的蝴蝶栩栩如生。

梁燕淑深吸了幾口氣，眉宇間盡是期盼，“許久未見了，難免些許緊張。你且去瞧瞧康南，看他準備好了沒有，不要耽擱了時辰。”

溫亦云點了點頭，松開手便轉身上了臺階。來到康南門前欲要敲門時，門卻自己開了。

康南今日仍是筆挺的西裝，見到她時，眼里不禁滿是驚訝，許久才說了一句：“你穿紅色很好看。”

溫亦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的別過了頭，“快些吧，別誤了時辰。”

康南點了點頭，單手將房門關上。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那兩只蝴蝶上，心里泛起絲絲波瀾。

天黑時分才在碼頭接到溫憲忠。

只見船緩緩靠岸，船帆上掛著的燈籠在夜里格外明亮。

梁燕淑率先迎了上去，因太過于激動而紅了眼眶，她聲音微顫：“憲忠……”

溫憲忠略帶滄桑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他粗糙而寬大的手緊緊握住梁燕淑的手，久久不肯松手。

過了許久才開口，“小云也來了？”可是目光落在康南身上時，明顯若有所思，語氣也變得奇怪了起來：“這些年不見，小南愈發能干了。”

康南向前走了一小步，謙卑有禮道：“溫伯父過獎了。”眸底卻有幾分無人發覺的嘲諷。

梁燕淑見康南如此，不由得滿心歡喜，轉頭對溫憲忠說：“康南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伶俐。回國的這段時間里你不在，他就幫我把洋行打理的井井有條，有時一日只能睡一兩個時辰。”

溫憲忠很顯然不太愿意再聽下去，只是拉著梁燕淑的手往前走著，一行人冒著毛毛細雨行走在月色里。

康南察覺出了溫憲忠奇怪的神情，他皺了皺眉，手心里卻冒了汗。伸出手不自然的扯了扯領帶，快步跟上了前行的人。

“小云，功課溫習的怎么樣？”溫憲忠是一個古板的人。留著兩捋胡子，最喜穿青黑長衫配云紋馬甲，他向來重視子女是否在詩書上用功，“你婉春姐姐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溫亦云點了點頭不禁笑道：“好幾日不見婉春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