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捷和母親到楊曉明家那天是雨天。春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趙小捷一大早就和母親程鳳蘭在路邊等車,春寒料峭,她有點后悔自己穿了那身剛買的裙子。
“明明看天氣預(yù)報沒雨的呀,真煩人。”她嘟囔著,焦急地瞅著遠處來車的方向。
“人還能做得了老天爺?shù)闹鳎堪残牡溶嚢伞!背跳P蘭看著小捷凍青的嘴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心想看來是自家閨女真的看上人家小伙了,早上起床就知道下了一夜還穿那么點,不凍才怪。
小捷一聽也不生氣,只是將那雙樂福鞋底的泥巴在路邊剛萌發(fā)出的草甸上使勁地蹭了蹭。
母女倆一下車,趙小捷就準備打車,程鳳蘭卻堅持要走過去。
“張媽不是說了嗎?他家離車站不遠,有個15路車剛好能到,打什么車。”她現(xiàn)在有點理解不了女兒的固執(zhí),明明時間尚早。
“我的老娘呀,你不看看你閨女都凍成啥了?人家未來婆婆一看蜷蜷縮縮地,多不好的?”趙小捷故意假裝埋怨地瞪了母親一眼,不等她回答,一輛車已經(jīng)停到了跟前。
楊曉明家住在五樓,是他父親楊貴強單位分的房,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趙小捷一敲門,曹小茹就開了門。房子里一股濃烈的香味,有點像花香但又濃郁不像是。
一進門小捷就換上了曹小茹遞過來的一雙嶄新的棉拖鞋,讓她已經(jīng)凍得幾近麻木的腳舒服了很多,心情也由之前初次拜訪未來婆婆的拘謹舒展開不少。
“小捷啊,你別拘束啊,我上次聽張媽說還猜著是不是和我們遠房老舅家有什么關(guān)系呢,一打聽果然就是!可算是有緣啊。”曹小茹說著讓楊貴強端過來一杯放了很多茶葉的熱水。
“嗯,謝謝阿姨。”小捷雙手捧著杯子暖手,順便看了看屋里的陳設(shè)。
“她姨說的也是,張媽那次問我一開始我還想她問這老一輩親戚是想干啥呢,最后原來是這么回事。你說,要不然我們也是閨女家的,怎么也不好先來你家,是不是?”程鳳蘭說著瞟了眼正東張西望的趙小捷。
趙小捷這會才不管她什么陳腐的規(guī)矩不規(guī)矩呢,本來也算是遠房沾親帶故的親戚,何必自個給自個畫圈呢,也自然沒回應(yīng)母親的眼神。
“他爸,快去把那盤草莓端過來給小捷吃,剛忘了端過來就去開門了。”楊貴強慢悠悠地將草莓端來擱在茶幾上。
曹小茹邊讓著母女倆吃草莓,邊留心著未來兒媳的言談舉止和相貌。她覺得這姑娘雖說生的不是很端莊,但有股子靈氣,眸子清亮,面如滿月,頭發(fā)又黑又有光澤,最主要的是比之前介紹的能胖點,她覺得女孩子要想生養(yǎng)的好就得豐滿點,太瘦了一看就缺福相,難怪上次從照片上就覺得有眼緣,這次一看果然符合她選兒媳的標準。
“小捷,我聽張媽說你這兩天算是出差對吧?”曹小茹給母女倆續(xù)上水問道。
“也算是吧,剛好給高新區(qū)那邊一家公司回來做賬,我媽提了后,我也覺得作為晚輩有必要過來拜訪一下您和伯伯呢。”小捷明眸微垂,平靜地回答,心里卻想本姑娘可是頭一遭先來男方家中的。要不是你老人家太過熱情的邀請和媒人的極力撮合以遠房親戚這一由頭,我才懶得在楊曉明沒在家時這么急赤白臉地倒貼呢。
“小捷下午還要趕回去呢,現(xiàn)在月底了公司的賬目也比較多,現(xiàn)在賬都不好做。”一旁的程鳳蘭像是帶著一絲擔(dān)憂似的呷了口茶。
“那說明咱孩子能干。我給曉明說了,下個月一定抽時間回來趟。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咱吃飯吧。”曹小茹說完就進廚房開始炒菜,楊貴強招呼這母女倆移步到餐桌。
楊曉明這會正在項目部開會。一項地鐵工程開工在即,一期尤其事務(wù)繁多,他已經(jīng)有一周沒給家里電話了。散會時收到了趙小捷發(fā)來的一張照片才記起上周母親說過會請她來家里坐坐。
你在干嘛?阿姨燒的菜真好吃。
趙小捷在照片底下寫道。
楊曉明用手將頭發(fā)摸了又摸,他沒想到趙小捷居然真的去了他家,搞不懂他母親也就算了,連這個看起來還算聰明的女孩子也居然給他添起堵來,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和同事吃飯的空檔他還想著怎么回復(fù)趙小捷合適,最后一忙,想想還是算了,冷處理最好。明明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母親怎么每次都給自己加戲太多,也不問問他這個當(dāng)事人的真實想法?
趙小捷看了N次手機直到出了楊曉明家門都沒收到他的回復(fù)。“還真是固執(zhí)呢,就算不愿意我,看在遠方親戚的份上也該回我信啊。”她心里雖說有點失落但一想到初二那天他和父親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心里就升起一股暖流,瞬間全身都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幻想里,周圍的一切都欣欣然的可愛起來。
所以一回到貝州的宿舍里,她又忍不住發(fā)了第二條信息。
不理我啊,還是真的很忙?
她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沒有一點感覺?但明明他母親熱情的好像不久的將來她就要被娶進門了一樣,這一切讓她越是心存僥幸,她就越想從楊曉明那里下手要搞清楚。
但是那兩條信息都沒能完成主人交付給他們的任務(wù),沒收到任何只言片語的反饋。
晚上,楊曉明準點給楊小羽撥通了電話。
“我們最近很忙啊,但是我真的很想見你呢。”他疲憊的語氣里帶著點撒嬌一樣的孩子氣。
“哦,很忙還想見我呢,假的吧?”小羽躺著沙發(fā)上柔聲問道。
“對啊,年后上班前真應(yīng)該擠時間,排除萬難來看你。現(xiàn)在后悔了。”他嘆了口氣。
“你挺可愛的啊,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總歸會有時間的。”
“那你都沒給我說過想我,想見我。”他的語氣還是那么溫柔。
“我也忙啊,你都升職了,而我呢,一天瞎忙個不停。”小羽覺得這段時間以來,只要一提起工作升職,她就會莫名的有一種無力感,既沒有方向又看不到希望。
“女孩子嘛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升職了像我這樣你可能還懷念現(xiàn)在呢。”他趕忙安慰自己。
接著楊曉明又講了最近他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聽得出來他真的會是一個很暖的男友或是愛人。
第二天晚上,楊曉明正要離開辦公室時,母親曹小茹的電話來了。
“曉明啊,昨晚就給你電話了,但一直沒打通,你這是和誰聊呢說那么長時間?”曹曉茹一邊洗腳一邊問兒子。
“媽,我這幾天忙得很。你有事嗎?”楊曉明已經(jīng)料到了她要說什么。
“小捷給你電話了吧?我今晚還和你爸在這說呢,你倆要是能成,可以說是親上加親了。”
“什么啊,你都不問問我對她什么感覺就叫人家來家里,我算是服了你們了。那姑娘也是,我都不在到人家里去干嘛?”楊曉明語帶諷刺地質(zhì)問。
他這一句曹小茹還真是沒料到,她愣了半晌才清清嗓子問道:“你看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就算你暫時不樂意,好歹也是遠房晚輩,來家里坐坐也沒啥啊。再說這趙小捷,人樣也不多,個頭也高,我和你爸都滿意著呢。”曹小茹極力調(diào)動自己大腦里各種說辭,生怕兒子給她來一個下不來臺,況且她之前也征求過兒子意見的呀。
“你們滿意就可以了嗎?那你們?nèi)⒒貋懋?dāng)女兒好了。”說完居然直接掛了她電話。只留曹小茹憋著一肚子氣沒處發(fā)泄,板著一副發(fā)燙的面孔在尋思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剛開完早會的任萍萍最近可謂春風(fēng)得意。因為她即將就要升職了,從正科升副處。她剛坐下在思考著怎么答謝鄭館長,看到一會功夫就有十多條未讀郵件在等著她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