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在忙嗎?告訴你個好消息!”她坐下邊啃包子邊敲打著鍵盤。
但是可惜那邊的灰色原野頭像一動不動。但她這會比較興奮,這個能量不釋放出去,有點憋不住。通常這個時候很多小女生會發朋友圈,想要昭告所有人,她很開心,歲月靜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但對一個即將30歲的人而言,也未免太幼稚了點。
“我要被外派到儋州啦,心情居好,想吃巨大的大餐。你在忙,就先發你個巨大的笑臉吧。”她樂呵呵的發了表情就端起桌上的一盆小雛菊去澆水。
在樓道里碰上了阿玉,一個喜歡穿背帶褲的短發女孩,嬌小而文靜。“小羽姐姐,我今天的眉毛還算對稱吧?”她蹦跶著靠過來,小羽趕忙把那可憐的花盆閃到一邊,生怕阿玉碰到它纖弱的小紫花。
“嗯,我瞧瞧。”她故意瞇起眼睛湊了上去,故作思考狀地點點頭,“比新聞里的'關公眉'淡了點。”然后就快速跑去衛生間了,只留阿玉同學哭笑不得的愣在那。
午飯時間,張志像往常一樣,準時發來了問候,“小羽,吃的什么?”不過,等她發現時胃里的事物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外派很快就下來了。小羽購置了一些必需品就訂好了機票,準備過兩天就出發。晚上九點的街道依舊熱鬧,路上沒了落葉,濕漉漉的,已經連下兩天小雨了。雖說屬于采暖區,但其實今年的冬季并不算冷。小羽及膝的咖色長裙下,是淺棕色的小短靴,質地厚實而輕巧,成了她每日通勤的必備。她耳機里正播放一檔烘焙節目,主播涵子的嗓音還是那么渾厚,他正在教大家如何辨別面團醒發的是否到位。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她的寓所樓下,正要推門,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羽。”她一驚,扭頭看原來是張志。
他看起來有點疲憊,看來今天他沒怎么加班。略微困倦的右眼里有些血絲。他從樓下的梧桐樹旁小跑了過來,在這一刻,小羽突然竟有點心動的感覺。只是當他靠近一點時剛才幾秒鐘的恍惚又適時的停止了。
“嗨!終于等到你了,還好我沒放棄。”張志借用了一句歌詞,想要表達的也算恰到好處的傳達到了。他微微笑了笑,不算很高的肩膀逐漸靠近她,遠于情侶而比普通朋友近了很多。小羽猜測,如果他倆擁吻,身高差應該剛好。看起來他有些許緊張,不知道是天氣的緣故還是什么。
“吃了嗎?”他問。
“從同事那搶了點面包和堅果什么,算是吃過了。”小羽得意中帶著狡黠地笑了笑。
“哦,想和你吃頓飯的愿望,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實現呢?”他抬頭看了看天,轉向了小羽。
“那我們走走吧?”她建議。
“好啊。”他附和道。
他倆慢悠悠的超前走著,大約一站多處,是個小小的街心花園。昏暗的路燈下并沒有影子。小羽想起了大學時的初戀那個夏日的晚上,也是這樣和嚴冬散步,但此刻她卻不想說什么。
“東西準備的怎么樣了?”他輕聲問道,側過來的臉龐下有一點雙下巴。
“也沒什么要準備的。你最近工作忙不忙?”小羽覺得任何時候都不要過于輕慢別人對自己的愛,何況張志是個好人,但主動的曖昧除外。但她覺得目前能接受他的最大程度也就是這樣了。
“還可以,只要你有需要我隨時都不忙,歡迎小羽同學騷擾。”他邊說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
“不敢不敢,我們現在年輕,還是事業為重吧。何況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她說著朝路中間走了走。
不遠處的商業中心二樓,落地窗后健身的人都在賣力的奔跑。樓前空地上的裝飾燈一閃一閃的布滿了枝枝杈杈,星星點點很是浪漫。他們在一塊空地前坐了下來,旁邊正有一對情侶在摟摟抱抱的親親我我。小羽瞥了一眼,心里泛起了莫名的低落。張志像是心領神會,突然一伸胳膊一把將她攬入自己懷中。小羽居然沒有掙脫,靜靜的靠著他的肩。張志的呼吸越來越近了慢慢靠了過來,在她額頭輕輕的親了親。一股溫柔從小羽心底升起,她突然渴望他不要停下來,最好直接吻她的唇。就像夢一樣,冬日的夜,木椅上的他和她最好就這樣靜靜的一直待下去。
“小羽,我愛你。”張志輕柔的聲音中有些許顫抖。
她緊緊的抱了抱他作為回應。正陶醉間,不知從哪里扔過來一個球,“嘭!”一聲悶響砸在了他倆面前一米開外,張志將小羽的手放回去,驀然站了起來,想找這該死的籃球主人。但除了匆匆而過的夜跑者還沒人過來找球。
“這大煞風景的球!”他站在小羽面前,意味深長的盯著她的眼睛。
“不早了,回去吧!”小羽笑了笑起身朝回走。
他緊緊跟了過來,幾次都想牽她的手,小羽干脆直接放回了上衣的口袋里。
一路上不知為何,她一直很沉默,張志卻在不停的講他們最近項目上的事情。
出發的前一天中午,張志一再發信息要和她吃頓飯,但小羽由于臨時工作上的突發狀況沒能赴約。其實她心里清楚,那晚上一起散步,可能讓他產生了誤會,對她而言,這樣應景而生的感情實在是逢場作戲的自我陶醉。就像是坐旋轉木馬,出了游樂場,那種炫目的滋味就變得無影無蹤了。但人不可能一直坐著不下來,即便是小孩。
張志對這無法解釋的冷淡一籌莫展,不停的發消息給她。出發前的晚上,她早早收拾好一大早所需物品和證件,洗個熱水澡便早早上床了。
大清早的宛城,清冷的空氣咄咄逼人,小羽提著大箱子剛下樓就看見張志正急匆匆地從出租車上下來,一抬頭看見他就笑了。他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劉海,一把接過了她的箱子順手就往自己剛下的車子后備箱放。司機師傅趕忙從窗口探出頭來,“嗨,伙計,你這是要去哪啊?我可是約了別人的!”言語中明顯有點生氣。
“師傅,我們去機場,時間緊,您幫個忙吧!”張志一邊扶小羽上車一邊一個勁的說服司機大哥。
“幫什么忙啊,你不早說!搞這個突然襲擊,要我怎么給人家交代呢?”嗔怪著開始發車,嘴里嘟囔個不停。
“你看師傅這樣好不好,您也辛苦,這天還沒亮,也怨我沒提前給您說,我在打表基礎上再加100行不行?”張志這個糖衣炮彈貨真價實。
小羽一直沒吭聲,等著張志處理。因為附近理地鐵站不遠,隨時打出租車問題不大,除非極端天氣或是交通管制之類的不可抗力。
張志朝她挪了挪身子,溫柔地問著:“冷不冷?”嘴里的哈氣暖烘烘的迎面而來。
“不冷。你還真是,讓人師傅爽約別人。”小羽瞟了他一眼望向了窗外。“哦,是啊,這不是為了和你多呆一會嗎?”張志似乎欲言又止,他很認真的望向她,突然將手放在了她膝蓋上。這個動作,不能說嚇著小羽但起碼讓她覺得不有些不適,就好比有人端飯時不經意間將手指蘸到了湯。小羽的腿朝窗邊移了移。車里是一陣凝固的沉默,司機的調頻里的老歌悠悠響起,“一場游戲一場夢,恍惚間昨夜的你已經漸漸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