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主帥之名不爭也罷,倒是父親之后準備如何用兵才是值得思量的正事?”
李筠聽著李守節的話,面色緩和了許多。
李守節接著說道:“還有天子準我招兵兩千,我準備在晉州、隰州、潞州三州各自招募六七百人,這千百人就算是招募起來,草草訓練一番,也不可能馬上就能上陣對敵,所以我想把它用作奇兵,發揮奇效,故此我想再向父親借閭丘從事一段時間。”
“……”
當晚在節度使府內院的客廳,李筠、劉氏、李守節、符六娘和符昭序五人吃了一場家宴。
李筠并不喜歡指點女眷的事情,因此對于符六娘來說,劉氏的體貼,李筠的嚴厲是她對于李家兩位長輩的印象。
晚上梳洗一番后,符六娘褪去了白日的鉛華與疲憊,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連日不斷的趕路,坐馬車坐得天昏地暗的,崎嶇的山路,使得坐馬車的體驗堪比后世大轉盤,使得她非常疲憊,甚至不如騎馬來得暢快。
李守節拉著符六娘的手問道:“今日的吃食,可合你的胃口?”
“嗯。”符六娘點了點頭回道。
“若是你身體不舒服,或者是覺得吃食不合心意,你可一定要同我講,或者告訴劉姨娘,總之不能藏在心里,我聽說初到一地,身子虛弱的人容易水土不服,心里郁郁。”
聽著李守節的關心之語,符六娘掩口笑道:“夫君放心,妾身記得了。”
“嗯,明日我命人去招幾個女使來服侍你。”
“你說說你,那幾個東京的、大名府的女使服侍你們符家多年,來的時候一道帶過來就是了。現在倒好,還得重新招人,即使招到了人,你們之間難免需要一段日子慢慢熟悉。”
面對李守節的“埋怨”,符六娘搖了搖頭解釋道:“夫君,她們幾個并未婚嫁,又同符家只是定下了十多年的契書而已。要讓她們遠離故土到河東來,她們難免心里不愿意。我若是明言要帶她們一道過來,她們幾個就是心里不愿意,也不敢說出來。”
“就像是你方才說得,萬一她們幾個過來水土不服,害了大病,那我不就是不是害人不淺。”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李守節聽過符六娘的話,自嘲道:“倒是我只著眼了自己家的幸福,不如娘子思慮深遠。”
“哪里的話,夫君對妾身的援護之意,妾身心里都明白。”符六娘指了指心頭說道。
李守節一把抱起符六娘朝床榻走去,二人歇下后,李守節抱著符六娘說道:“這樣吧,侯霸榮和玉娘的婚事結束后,暫時先讓他二人住在廂房里,玉娘是大名府人,到時候讓她和你一道吃住,如何?”
符六娘聽著李守節的話,轉過身來,盯著李守節問道:“夫君,你這是又要離家遠行嗎?”
“也不是這兩天就走,我還得在潞州多做些準備。但最遲一個月后,我就得東去晉州,不過現在事情千頭萬緒,我難免還要先在潞州理理頭緒。”
“夫君,你能與我說說你準備做的事情嗎?”
符六娘畢竟才和李守節相識兩個月,屬于閃婚,因此她對于李守節知之甚少,難免心里不安。
對于這些將門的女眷來說,她們最怕的就是郎君遠行,因為那往往意味著戰事的發生。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李守節想了想,并不準備瞞著符六娘,符六娘的性子比他都沉穩,告訴了符六娘后,也不用擔心機事不密,而且夫妻一體,符六娘沒準還能替他出謀劃策,查漏補缺。
他開口回道:“是晉陽的事情,當今官家雄才大略,西卻偽蜀,南擊偽唐,若是想博個功名,只靠父蔭是行不通的,必須有實打實的功績,因此我想同河東諸州的守臣暗中聯合,不動神色地慢慢蠶食偽漢,最后再擇機發動雷霆一擊。”
“所以夫君之前參贊隰州之事,也是為了促成此事。”
“不錯,我就知道六娘聰慧,必能得知我的心思。”
符六娘虛枕著李守節的手臂,接著說道:“夫君你已經去過了定州、晉州、隰州,那么想必你這次定要去府州折家一探究竟。”
“嗯?莫非是昭序這小子泄密軍機?”李守節假裝很生氣地樣子說道。
“噗嗤!”
“夫君,你就別逗我開心了,昭序今天就沒有離開過你,他哪里有同我說話的機會。”
“那就是娘子乃是女中諸葛,把我算得明明白白的。”
“夫君,折家孤懸在外,想必也并非是坦途,到時候務必多帶些人馬,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還想著日后天下抵定,帶著六娘山南海北的游蕩一番,只是這一天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見到。”
“夫君,你想的盛世是什么模樣的?”
“嗯,盛世的話,胡虜不敢犯漢民,四方胡虜,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國,滅其種,絕其苗裔。”
“人人心慕華夏風華,四方藩屬使臣入朝覲見不絕。”
“人人吃得飽,穿得暖,女子能和男子一般,上學堂......”
李守節突然意識到說得有點口嗨了,于是馬上停下不語,解釋道:“六娘,我開玩笑的,沒想到今日沒飲酒,居然就開始說醉話。”
符六娘看著李守節方才說及心中的志向,眼中帶著光彩,自然是明白他說得很認真,也沒有去揭穿李守節遮掩。
“若是當真有夫君說的那番盛世,我倒是真想見一見。”
“會有的,會讓你見到了,六娘,這亂世早就該結束了。”
“嗯!”
節度使府后苑正屋,李筠還未歇息下,他朝著劉氏問道:“這兒媳品行如何?”
“夫君,你不是也看到了嘛,大郎滿意得緊,生怕我欺負了他的媳婦兒。”
“哼,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這個小子好不容易長進了,又陷到兒女情長里面了,你今日沒見他拉著符氏那樣子,我看他是要葬在這溫柔冢里。”
聽到這里,劉氏這才明白李筠今日為何那般嚴厲,原來是對李守節過分重視符氏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