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節不住地吃喝,偶爾上個茅房,就這樣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
聽著一旁還有人時不時地提及他,讓李守節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市井小民的問候。
他吃喝到后面,只覺得腦袋發漲,手腳也開始無法控制力道,頻頻地把酒灑在了桌子上。
甚至于李守節后面還出現了幻覺,他看到了穿男子衣飾的符四娘坐到了他對面。
李守節有些難以確認地問道:“四娘?你怎么在這里?”
那幻覺中的符四娘對他笑著說道:“你喝高了,我送你回去吧。”
“身上帶錢了嗎?”身影有些朦朧的符四娘沖李守節問道。
李守節搖了搖頭,拍了拍胸膛,攤手表示出來得急,身上沒有銀錢。
“你這廝著實可恨!”符四娘無奈地怒罵了一句,只得拿出她自己的錢去替李守節付賬。
之后符四娘和貼身丫鬟符勝男二人一左一右地扶著李守節朝李府走去。
作為風云人物——李守節的住宅,早就被符四娘打聽清楚了。
符四娘看著身側這個醉漢,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她微嗔道:“你這廝,平白吃喝了我這么多銀錢,以后你可記得要賠我。”
符四娘到東京這幾日,吃喝住行花銷甚大,今日又替李守節付過了酒菜錢,她手里已經有些拮據了,可能過不了幾日,她就得乖乖地住進符家大宅。
看著三人擠在一起走在東京街頭,東京市民見怪不怪,這并沒有引起他們的關注。
若是知道中間這位醉著的男子就是他們口中的李守節,不知道會引起多少人的圍觀。
即使天氣已經開始涼了下來,日中前后扶著一個醉漢步行兩三里地,穿街繞巷的,也把符氏二人累的香汗淋漓,不得不在街頭休息一二。
趁著休息的時候,符四娘以討口水喝的名義,支開了符勝男。她對著靠坐在樹下的李守節問道:“你今日為何喝這多的酒水,可是心里有不快意之事?”
李守節意識模糊中看到符四娘,沒來由地問了一句:“符四娘,你怎么還沒走呢?”
符四娘被李守節一句話激得直跺腳,她蹲了下去,兩只小手捧著李守節的大臉,一時間惡趣味上來了。
“啪啪啪,”對著李守節的臉,符四娘連連拍打了幾下,方才發泄掉了心里的氣憤。
在行人頻頻側目的情況下,符四娘這才放開了李守節,準備站起身來。
不曾想李守節先前還是一個沒氣力自己走路的醉漢,這時力氣極大,一把她拉到了身前。
二人臉面貼得很近,李守節鼻息里呼出的酒氣全都撲在了符四娘的臉上。
后者嫌棄地跳了起來,狠狠地擦拭了一下臉頰。
臨了還不忘踢了李守節一腳,因此符勝男趕到后,正好看到的是符四娘欺負李守節的場景。
“四爺,你這是?”
“他自找的,喝醉了還不老實。把水拿來,我們自己飲了,不給他喝了。”
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符四娘和符勝男總算是把李守節送到了李家大宅門口,早有在此地幫忙的天雄軍親軍都兵卒迎來上來。
“多謝兩位送衙內回來,”荊嗣一邊沖著兩個著深衣的男子道謝道,一邊接過了李守節。
后者并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徑直離開了,荊嗣也沒有在意,還以為是這二人是李守節的京中好友。
不過這兩個男子白凈的相貌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東京城不愧是首善之地,連男子都跟小娘子一樣這般白凈。”
荊嗣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扶著李守節回到了府內。
此時的李府紅妝已起,宴請賓客的桌席已置,新房也被符家的來人收拾妥當,就待第二天的婚禮舉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李守節醉得神志不清。
他這個新郎官倒是高興地喝醉了,一直睡到了晚上方才醒來。
“水,”李守節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喊著要水。
在一旁侯著的荊嗣連忙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李守節的床前。
李守節飲罷,仍不解口渴,他赤著腳走到桌前,提起茶壺,一飲而盡。
放下茶壺后,李守節方才有心思問道:“怎么回事?”
荊嗣笑著回道:“衙內和友人喝酒喝醉了,被扶了回來,一覺睡了兩三個時辰。”
“友人?我是一個人去吃的酒食,哪里來得友人?”
李守節回到床前,穿起了皮靴,沖著荊嗣問道。
“那就奇怪了,那二人送衙內回來,也未自報家門便徑直離去了。”
李守節暗思片刻,符四娘的樣貌浮現在腦海,他開口問道:“是不是其中一人著白色深衣,面凈唇紅,相貌秀氣得很。”
“沒錯,衙內想起來了。”
李守節點了點頭:“看來不是幻影,符四娘是什么時候來的東京,我怎么沒聽昭序說過?”
“衙內,這個時辰也該吃暮食了,不如咱們先吃飯。”
“好,符家的小衙內還在府里嗎?”
荊嗣回道:“符衙內還在,還有王樞密家的......”
“那就好,走,出去吃飯去。”
李守節和荊嗣走出了廂房,朝著校場處走去。
此時李府內一百二三十號人,都聚在此地吃暮食。
符昭序、王侁兩個少年,昭義軍親軍都二十余人,天雄軍親軍都一百零六人統統在此。
看到李守節過來,眾人紛紛起身問候。
“衙內。”
“李衙內。”
“姐夫!”
李守節連忙擺手道:“大伙都吃自己的,是我應該向你們問好才是。”
“辛苦了,諸位。”李守節抱拳向四周的人感謝道。
隨后他和荊嗣拿起碗筷,乖乖地走到了隊列最后,排隊領飯。
晚飯做的是米粥加饅頭,還有一些肉食,總體上來說安排得還不錯。
李守節和荊嗣坐到了皇甫繼明旁邊,開口說道:“多謝了,皇甫都頭!”
皇甫繼明笑著搖了搖頭,回道:“是閭丘從事同我一道安排的,只不過閭丘從事現在正在客房里理賬。”
“謝一個是謝,謝兩個也是謝,飯菜可給閭丘從事送去了。”
“已經著人送去了,衙內放寬心。”
“那就好!”李守節看著遠處地篝火,笑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