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師兄？”

舟上的白衣男人看著許十一，臉上依舊是那春風拂面般的溫和笑容，木舟漸行漸近，慢慢的來到了忘川河前。

許十一此時內心頗為激動，他沒有料到能在內景世界中遇見自己的師兄。

張靈曜看到這一幕也愣了神，雖然之前家中那一副白澤的畫像頗為傳神，但此時看到真人時，他依舊覺得僅僅是一幅畫根本無法描繪出眼前這個男人一絲一毫的神韻。

“小十一，你這龍門境界還差些火候啊，怎么這么早就來到白鯉鎮(zhèn)了。”

白澤看向許十一，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境界。

“師兄......”

縱使心里想過無數(shù)次與白澤相遇的畫面，可當真正見到師兄時，許十一依舊覺得無從開口。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白鯉幻境就要塌了，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白澤輕輕一揮，下一刻，一道清風拂來，許、張二人回過神時，已然坐在了木舟之上。

“你們吃飯了嗎，啊不對，白鯉幻境中似乎也沒有吃不吃飯這么一說。”

聽著白澤不著調的話，饒是嚴肅如許十一也不禁發(fā)出一陣笑聲。

還是原來那個師兄啊。

“師兄，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嗯，這話有點不好說啊。”

白澤尷尬地摸了摸頭，這種時候總不能坦白自己已經(jīng)駕鶴西去了吧，怪壞氣氛的。

其實許十一也知道眼前的師兄并不是實體，畢竟這里是白鯉幻境，想來現(xiàn)在的師兄也不過是一道類似于分魂的存在。

相對無言。

張靈曜內心嘀咕，你們師兄弟都這么不會聊天的嗎？

你白澤不是情場老手，怎么現(xiàn)在對著男人就不說話，是我們不配嗎？

為了讓話題接下去，張靈曜不得已充當了一個工具人的角色，向白澤問道：

“白澤前輩，這白鯉幻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里難道不是忘川福地嗎。”

“忘川福地早在60年前就已經(jīng)毀了。”

白澤嘆了一口氣，將白鯉鎮(zhèn)的原委徐徐道來：

“當年師父為了劍道夢想，并沒有繼承封陣陣眼，白蛟借著陸家血脈掌控了封魔大陣，生生煉祭了白鯉鎮(zhèn)所有生魂。”

“師父回到白鯉鎮(zhèn)時看到白蛟所為，一怒之下強行突破境界，放棄了通往天道的資格，以誅惡，藏鋒二道進入天人境界，強行斬殺了白蛟。”

“可白蛟與師父血脈相連，白蛟身死，師父的境界也從天人境跌下，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過失，師父他老人家更是主動舍棄了天人境的一魂一魄，在忘川福地之上重新建立了一個福地。”

“白鯉福地。”

白澤看向許十一的手腕，那里是薛雪的傳音手鏈。

“你已經(jīng)見過薛雪了嗎。”

“嗯。”許十一點了點頭。

“那丫頭當年跟著我，天道之爭中就肉身就已經(jīng)消亡了，我?guī)齺淼桨柞庢?zhèn)以地靈之法為它續(xù)命，沒想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放棄。”

“師兄，那你現(xiàn)在......”

“一具分魂罷了。”

饒是之前已經(jīng)有了猜測，但聽到白澤的話時，許十一依舊嘆了口氣。

師兄或許真的不在了。

哪怕那塊命牌之中依然有神識反饋，但總共傳來的五道神識其實早已預示了白澤此時真正的情況。

“白鯉福地雖然嚴格來說算是一個新的福地，但其根基依舊是建立在忘川福地之上，而忘川河就是內景世界的集合，每一個渡過了忘川河的人都會在忘川河里留下一道內景化身。”

“所以，在白鯉鎮(zhèn)的人即使肉身死去，但依然不會真正的消散于世間，至少，他們的神魂依舊會留在白鯉鎮(zhèn)中。”

“我的時間不多了，這爛柯舟可以將你們帶往彼岸，那里是冥宗在此地留下的傳承。”“我們一門的傳承。”

白澤看著神情落寞的許十一，將手放在了他的頭上，無聲的安慰著。

感受是額頭上傳來的溫度，許十一也看向了白澤。

“師兄，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肯定是有的。”

白澤笑著點了點頭，畢竟自己當初雖然身死，當依舊在世間留下了五道分魂。

而且天道的繼承者怎么可能什么后手都不留下啊。只是希望渺茫就是了。

......

世上很多離別都沒有機會說再見。

就像當年的白澤和薛雪。

就像現(xiàn)在的白澤與許十一。

茫茫人海，遇見便是緣分。

就像在當年那個小村莊，剛剛證得天道的白澤第一次遇見了那個孩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小屁孩明明和自己一樣是先天劍胎，但是卻天生少了一魂一魄。

白澤隱隱猜到了什么，拉著孩子的手，將他帶離了那個小鎮(zhèn)。

天道從來有缺。

無情之人才可參悟天道。

可人活在世上總有各種各樣的牽絆。

失去了一魂一魄的孩子自然不會有什么感情，確實是最適合培育成為繼任天道的后手。

可這里終究是人間。

白澤想了想，將自己的一魂一魄留給了這個孩子。

他想要讓這個孩子更多地體悟一下這個人間。

而不是作為一個棋子，成為代替自己接任完美天道的工具。

“喂，小孩，你叫什么？”

“我沒有名字。”

“這樣啊。”

白澤撓了撓頭，自己總不能一直喊這孩子喂吧。

你又不是楚雨蕁。

天道有缺，九為極。

我彌補了天道的那一缺，可終究是被天道桎梏。

日后的你可否在天道之上更進一步呢？

真正的超出三界，不在五行。

白澤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小孩，心里也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你沒有名字，我便給你取一個吧。”

“什么？”

“許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