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貨兩訖，我自是不會為難于你，若是你敢耍花招，就等著人收尸吧！”花富川不為所動，他踢了一腳楊旺財，“記住，若是日暮前沒有辦好，我也無能為力！”

靠著窗，斜對面就是正街，此時街上人流如織，花富川極目望去，竟看到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黑矮丑陋，不是花青樹又是誰？

只見他正和楊旺財爭吵中什么，最后還被楊旺財打了一巴掌。花青樹一臉怒色地走了。花富川危險的瞇起眼，他就說這楊旺財有哪里覺得眼熟，現在看到這二人如同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還有什么不這清楚的！

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心里不由對大哥產生了深深地憐憫。記得當年小徐氏進門不過七個月，就生下了花青樹，對外說是早產，他分明記得花青樹不像未足月的孩子，而且長相還和花家迥異。

花老爺子長相周正，皮膚也白皙，徐氏雖說尖酸刻薄了些，長相也算可以。所以他們兄妹幾人都生得不算丑，小徐氏年輕時候，姿色不錯，若不是如此，花富海也不會自小就愛慕自己這位表妹，當年徐氏親自做主讓小徐氏嫁進門的時候，花富海是欣喜若狂的，這么多年，一直待小徐氏頗為珍護。

偏偏就是花青樹這么個丑東西，被小徐氏如珠如寶的嬌養著長大，三個子女中，唯獨對他偏愛有加，原來是有這層關系！花富川幽幽一嘆，若是讓大哥知道花青樹的身世，不知該作何感想！

小徐氏也是個吃里扒外地東西，看花青樹對楊旺財的態度，分明也是知曉自己身世的，可憐他大哥一直被蒙在鼓里。

下晌，房門又被拍響，楊旺財恭敬地遞上契紙，地契和房契的戶主，已經改了名字，花富川核對無誤后，塞入懷中。楊旺財滿臉希冀地伸出雙手，期待著花富川把解藥給他。

楊旺財本就皮膚粗黑干瘦，眼下眉毛和頭發都沒有了，看著活像一顆鹵蛋，顯得更為丑陋。花富川眼神復雜，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青樹可是你的骨血？”

“啥！這這可不敢胡說！”楊旺財悚然一驚，“他是我表妹的孩子，我就見過一兩回，這個可不能瞎說！”

“看來，你不想要解藥了！”花富川施施然的坐下，顯得不急不躁，日頭漸漸西斜，楊旺財腦門上已經滲出細汗，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好，我我說！”楊旺財似乎終于下定決心，接著說道，“當年，我和表妹都還少不更事，因著兩家走動頻繁，所以暗生情愫，做了越界之事。我本想娶了她，誰知，偏偏這時候，我家里給我張羅了一門親事，女方頗有家資，我不敢違逆父母之命，便拋棄了表妹，娶了別人。誰知道，不久，就傳來表妹嫁人的消息……”

說到這里，楊旺財長嘆一聲：“唉！作孽！我本以為時隔多年，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兩人相安無事便罷了。誰知，一年前，我去覃陽鎮辦事，偶遇了她和青樹，眼見著青樹的長相，我便疑心是我的骨血，她起初否認，我雖疑心，到底還是沒有證據。后來，她聽說我在錢莊做掌柜的，便有意將鋪子的營收交給我打理，于是，于是便有了放水一事！不久前，青樹忽然帶著家眷投奔我，還拿出生辰八字，并表妹書信一封，我這才知道，他真是我的兒子。這些年，我雖然過得不錯，卻因我那夫人有隱疾，不能有孕，也不允我納妾，所以多年來，我一直是膝下無子，所以便暗地里接納了他！”

花富川仔細想了想，那時候估計是花青樹說要投奔岳家好好念書，爭取考個功名回來的時候，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這間鋪子，是唯一在我名下的，我本想留給青樹，眼下沒法子，只能先給你們抵了債！說來好笑，我本以為他是為了親情才來投奔我，結果，一聽說我將鋪子抵債，名下再無資產，他居然要帶著家眷走！呵呵，這約莫就是我的報應！”楊旺財說到這里，已經滿臉苦笑。

“拿著吧，日暮之前服下便可！”花富川將解藥丟在地上，心里興不起半點同情，連帶著對花青樹又有了新的惡感。

官道上，一名壯漢騎著高大的棗紅馬飛奔而過，帶起煙塵滾滾，幾十里的路程，不到天黑就到家了。遠遠地，見到家里的炊煙升起，花富川的心底暖融融的，他去了幾日，早已想念家中妻兒。

吃了晚飯，他將銀票和房契地契都一并放到桌上，一家人圍坐著商議接下來的打算。

“爹，這個銀票您去錢莊核對過了么？別是他作假！”青菀問道。

“看過了，都是通用的銀票，可以支取現銀！”

“她爹，那你明兒一早，就把這些給他爺送去吧，好寬他的心！”江氏提議道。

“娘，恐怕不能這么做！”青陽想了想說道。

“哥，你咋想得就直說唄！”青菀沒想到青陽跟她一樣的想法。

“東院的人，都是沒有吃過苦，長過教訓的，若是這么簡單就還給他們，我爺的一片心就白費了！依我看，先給一百兩，就說是賣鎮上地皮的錢，讓他們心里斷了念想！好好過日子。奶不是一心想給三叔娶李家姑娘嗎？有了這一百兩也夠了！鎮上的鋪子可以請人翻蓋一座，到時候還是開一間雜貨鋪，咱雇我爺親自打理，到時候悄悄地把事情跟他一說，銀錢放他自己手里，我爺的精氣神也就回來了！”

“嗯，是這個理！”花富川點點頭，大房和老三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性子，家里大小事都無責任心，這次老爺子的兩次中風，都是拜這二人所賜。

晚間，正房東屋，花富川和江氏絮絮地說著話，聽他說了白日里發生的事，江氏震驚地從床上坐起，“這個事可不能說，青樹到底是老爺子嬌寵多年的，眼下他身子骨才好些，可不能再受啥刺激了！”

“嗯，這事我知道，只是心里有些膈應。”花富川將妻子摟入懷里，輕輕拍著她地背，有些若有所思。

“她爹，我跟你說個事！”江氏抬頭看了花富川一眼，有些小心翼翼。

“啥事啊？”注意到妻子的異樣，他坐直了身子，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