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這個世界上的靈祚者并非只有我們幾個。靈祚者們在城市的陰影里對決，破敗的余蔭將籠罩人間。”新桐繼續念著手機上何沐發來的句子。

羅爽的表情一變再變，似乎在以他那沒多少文化的腦袋盡力消化新桐后半句話里的意思。

“你是說……靈祚者之間……會打起來？最后會毀了全世界？”

新桐說道：“這或許只是神靈的告誡，但我們有理由相信，人類一旦擁有種種強大的能力之后，斗爭在所難免，不加以管束的話，現有的社會都會崩塌。”

社會都會崩塌？

想想也是，我要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能徒手搓螺旋丸或者龜派氣功啥的，那還有什么法律攔得住我？不論是普通人還是政府，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所以……那些黑衣人是要把我關起來？”羅爽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年輕人，我就欣賞你的腦補能力！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新桐說道。

汪閑終于吃完了，湊過來插話道：“原來還有這一層？木……新，新桐你好厲害！”

“那你們所說的合作是……”羅爽試探著問道。

他的能力只是治療恢復，幾乎沒有殺傷力，要是因為這也被關起來失去自由，那他肯定一萬個不愿意。

“我們形成一個松散的組織，彼此并無太多限制，只是基于保護靈祚者基本的人權而聚集在一起。我們并不想搞特殊，但也不愿被當做特殊，我們只想在這樣的世界里，繼續正常地生活下去。我們形成的組織，就是為了給成員提供這樣的庇護。”

“最重要的原則只有兩條，第一條，不可以通過靈祚謀取不正當利益，不可隨意在普通人面前施展靈祚，否則將不再提供庇護。”

“第二條，當成員中有人遇到危險困難，其他成員當盡心提供幫助。我們彼此都來自于不同的城市、崗位，彼此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渠道和資源，我們的每個人都是其他人的庇護，也同時被其他人所庇護。”

新桐一口氣說了三段話，說完之后連自己都愣住了，盯著手機屏幕上何沐給自己發的這些話默然不語。

汪閑和羅爽也一時沒有說話，汪閑雖然和新桐一樣早就知道何沐有類似的想法，但卻沒想到何沐竟然是要來真的……

不過從剛才那兩條原則來看，汪閑覺得好像還挺合適的，對他來說雖然擁有“彼岸”之后，不管是誰想找他麻煩都不容易，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動用這份力量。

畢竟直接從起點到達終點的話，會失去很多過程中的美好。

至于用靈祚來謀生盈利……他現在能想到的，也就是自己送快遞送外賣可能比較對口了，這還得建立在他能自由施展“彼岸”的前提下……

羅爽正在猶豫。

他不想被黑衣人抓走，但同樣的，他也不想失去眼下這次賺錢的機會。

一想到家鄉那些人的勢利嘴臉，他就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憑什么保證庇護是有效的？”片刻后他抬起頭看看屏幕，又看看汪閑，“難道就靠他那時靈時不靈的瞬移？那我寧愿拼著被黑衣人抓走的風險賺波錢。”

“喂喂，老衲那不叫瞬移，叫‘彼岸’，你記住咯！”汪閑提醒他，他現在越發覺得“彼岸”這個名字不錯，和他的家世很匹配。

“不還是一樣時靈時不靈？”羅爽斜睨著瞥他。

汪閑沒轍了，扭頭沖服務員大喊：“再來一份番茄肥牛面，打包帶走，刷他的手機！”

片刻后羅爽惡狠狠地在服務員遞過來的二維碼上掃碼支付，起身不敢看新桐的眼睛，握緊雙拳咬著牙說道：“金錢、名利，我需要這些，沒有這些的話，我還不如去死。抱歉。”

說著，他轉身便走，然后忽然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鼓足勇氣回頭看了新桐的臉龐一眼，說道：“對了，剛才那兩個人黑衣人抓我的時候，其中一個曾經稱呼另一個‘丑’。”

他不再猶豫，好像生怕自己多看新桐兩眼就會改變主意似的，快步推開面館大門離去了。

“這就走了？‘丑’？是說那個人長得太丑了？”汪閑張了張嘴，一臉無奈，“我這不是白跑一趟？木魚，你得報銷我來回車票錢。”

屏幕上，何沐不再藏在背后，而是和新桐坐在了一起，微微蹙著眉。

“‘丑’應該是一種編號，十二地支中就有這個序號。”何沐低吟著說道，“子丑寅卯，丑排第二。”

“就是說黑衣人已經有十二個了？我們才三個人！”汪閑瞪大了眼睛，癱坐在椅子上，“木魚不是我潑你涼水，我現在也覺得光靠我不行了。”

“不，那只是最壞的情況，說不定他們只有兩個。”何沐搖了搖頭道。

“至少三個，他們上面，至少還有一個人。”新桐忽然說道。

何沐看了她一眼，覺得從對方的專業程度來說，上面沒人的可能性極低。

“網線，你跟他們接觸過，能感受出他們的靈祚大概是什么么？”

汪閑想了想，回憶道：“我去的時候很匆忙，沒來得及怎么感受，不過那兩個人一個高瘦，一個精壯，精壯的那個似乎能夠隔空施力，而高瘦的那個……怎么說呢，就像lol里大樹的大招一樣，只不過范圍沒那么廣罷了。”

何沐點點頭，剛才和羅爽接觸的過程中他腦海中并沒有浮現出新的畫卷，此時聽著汪閑的描述也沒有任何異樣，看來光靠聽和遠距離接觸是無法觸發畫卷的。

便在這時，汪閑的瞳孔忽然放大，站起身來看著面館大門的方向。

“怎么了？”新桐問道。

“那……那小子又回來了……”

和汪閑聲音一起傳來的，是重重的推門聲，緊接著羅爽驚慌的聲音傳來：“他，他們找來了，快，快帶我離開這兒！”

鏡頭里羅爽氣喘吁吁、神色慌張地撲到汪閑身邊，連視頻鏡頭都沒看，滿眼透著驚駭，手指顫顫巍巍指著門外。

何沐立刻閃出屏幕鏡頭。

汪閑順著羅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微微一變，然后抬起手機，調成后置攝像頭對準某處。

新桐站起來，看著何沐說道：“黑衣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