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三人足足沉默了五分鐘，何沐緩緩開口道：“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我猜，既然連網線你都覺醒了超能力——暫時用覺醒這個詞吧——那恐怕這個世界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覺醒超能力……”

“喂喂喂什么叫連我都，說得好像我拖了后腿似的……”汪閑嘟囔著抗議。

“你以前，沒有過這種經歷么？”新桐直視汪閑，目光炯炯，似乎要把汪閑整個人看透。

不知為何，新桐身高也不過166左右，看上去頂多算個小御姐，但汪閑每次被她盯著就從心底里發憷，連眼神都不敢對視，好像新桐那張雪蓮般的臉龐會分分鐘把他凍成冰塊。

他連忙仰頭盯著天花板，努力在自己二十多年的記憶里搜索起來，片刻后眼神逐漸失去焦距，直到何沐拍了他一巴掌才猛地回過神來。

汪閑撓了撓濕漉漉的頭發，手指上也沾濕了水，在餐桌上胡亂擦了兩下，避開新桐的目光道：“沒有……小時候我就跟著我老爹在廟里，闖了禍就被他關進小黑屋，那時候我倒老是幻想自己能夠穿墻，這樣小黑屋就困不住我了，結果撞了一頭包，老爹差點以為我要自殺，嚇得再也不敢關我小黑屋了……”

“不愧是你啊……”何沐發愣，伸手摸了摸汪閑的前額，“所以你只敢留板寸是因為小時候把發際線撞沒了么？”

“沒給錢別亂摸啊！”汪閑雙手護住額頭，沒好氣地瞪他，卻又不敢太發作，畢竟新桐還在旁邊看著他呢。

“也就是說，你是忽然擁有能力的。”新桐沒理會兩個男人的貧嘴，輕聲開口，清淡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好像是這樣……我當時就是被那小子氣著了，腦子一熱，人就過去了。”

“真·順著網線去砍他啊！”何沐嘆道，“你可真是沒埋沒你這名字……話說回來，你能控制這個空間穿梭么？比如，現在穿到你對面的位置上？”

此刻三人圍坐著一張八仙桌，何沐新桐對坐，汪閑對面的位置是空的。

新桐聞言，也再次抬頭，灼灼地盯著汪閑瞧。

“我試試。”

汪閑吸了口氣，雙手橫放在大腿上，眼睛一閉一睜，噘起嘴，眼珠突出，狠狠瞪著對面的空位，想著把自己這一百多斤憑空移到對面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何沐眼睛都看酸了，卻也沒看到任何事情發生。

“你知道你現在這副表情讓我想起誰么？”何沐打了個哈欠說道。

“誰？”

“《功夫》里那個胖子，星爺讓他扮狠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你滾啊！我就算像也是像星爺啊！”

汪閑泄氣了，肩膀一垮靠在椅背上，想不明白為啥這次自己為啥就瞬移不過去了，難道自己只有兩次使用機會？

耳邊忽然響起破空聲！

長劍虛影在眼中急速放大！

“媽呀！”

汪閑大喊一聲，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嚓！”

新桐左手化作的長劍砍在木制椅子上，座椅從中斷裂，左右兩半相對著觸碰倒地。

“嘭”

臉色慘白的汪閑仿佛從空氣中憑空跳下來一般，直直跌坐在桌子對面的座椅上，胸膛劇烈起伏，滿頭冷汗。

“我我我我……我靠！”汪閑伸手拍胸，“嚇，嚇死我了！”

“果然，你也不能自由控制能力。”新桐眼簾低垂，眉眼里似乎有些失落，像是夜晚的月光變得清冷了幾分。

“啊……”

忽然，何沐發出一聲壓抑極深的呻吟，右手捂著胸口趴伏在桌面上，整個人的臉色比汪閑還要蒼白，雙眸中布滿血絲，死死瞪著對面的新桐。

那目光里的極致森寒，就連新桐都感覺到一陣窒息，呼吸不自覺暫停兩息，剛剛恢復的左右手猛地握緊，下意識就要拔劍砍過去，但她忽然錯愕地發現，不管自己怎么集中注意力，雙手都毫無變化。

雖說新桐現在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到能夠隨心所欲變化的地步，但長刃是特例，只要她想她就能隨意將整個身體或者部分身體變成刀刃，可是現在被何沐那陰冷得仿佛來自無盡深淵的目光盯住的時候，她卻沒法變身了……

“木……木魚……”汪閑今天已經遇到過太多的匪夷所思了，但看到何沐這副模樣仍舊臉色大變，想要靠過去卻又被何沐的眼神嚇得不敢靠近。

外面的夕陽不知什么時候完全沉沒了，客廳里的燈還沒打開，一片昏暗里時間、空間仿佛都被定格，只有三人漸漸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不知過了多久，何沐僵硬的身體忽然一陣抽搐，那種陰寒瞬間如潮水般消散，眼神重新變得柔和，夾雜著疑惑。

“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何沐撐著桌面坐起來，覺得渾身肌肉酸痛，胸口處更是悶得可怕，直立起來的一瞬間腦子里傳來劇烈的暈眩感，幾乎要一頭栽倒。一雙手穩穩地撐住了他。

若有若無的香味沁入鼻端，臉上有些發癢，那是幾縷長發拂過他的臉頰。

“啪”

客廳里的燈忽然被打開，轉過身準備說些什么的汪閑立刻識趣地閉上嘴，捂著眼睛小心翼翼地重新走過來坐下：“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

暈眩感好轉，何沐看到不知何時坐到自己身旁的新桐，她的雙手正撐住他的肩膀，看上去像是他要倒到她懷里一樣。

“謝謝。”何沐心里閃過一絲異樣，連忙坐直身子，目光避開新桐，左右沒什么好瞪的，就瞪住汪閑。

“……沒事。”新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閃過來扶住他，明明那么暗看不清楚才對，但就是知道他在這個位置，伸出的手也剛剛好……她也瞪住了汪閑。

汪閑內心：“我特么怕極了！”

“木……木魚，你剛才怎么了？”汪閑強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小臉，問道。

何沐沉默。

剛才汪閑再次展現瞬移的時候，何沐又有了那種觸電般的灼燒感，而且這一次來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迅疾猛烈，直接把他痛得趴在桌上。

隱約間似乎是一道閃電之后，烏云消散，天地洞開！

無數瑣碎殘缺的畫面如電影閃回般掠過他的腦海，潮水般的沖擊立刻讓他腦中陷入空白，意識一度消失。

連意識都消失了，他自然不記得剛才自己做過什么，那些畫面一個也記不清，但是他有種感覺，那些畫，很重要！

甩了甩沉重的腦袋，何沐看向汪閑，緩緩道“我不知道……”

話才說到一半，何沐的神情忽然僵住了。

他盯著汪閑的瞳孔，陡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