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閣,臥江鎮里最繁華的大酒樓,高有七層,若論高度,當為臥江鎮第一。
坐在頂樓,俯瞰而去,幾乎可以將整個城鎮收入眼底……煙雨樓坐落在臥江鎮最中心,當然也不能例外。
此時望月閣最頂層中,三三兩兩坐著些江湖人士,他們低聲交談,但視線,卻都不由自主地望向煙雨樓方向。
“聽說魔教教主和魔教四大護法,都被林樓主給滅掉了。”在角落的位置,有個尖瘦的年輕刀客縮頭縮腦,小聲地與同伴說道。
只是能坐在這里的,一個個都是好手,雖然年輕刀客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被旁邊一桌的一位滿臉落腮胡子的莽漢聽到。
“嘁,此番胡言亂語,連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林樓主雖是宗師,可對上那魔教教主,勝負也只在五五之數,更遑論還要加上四大護法。”
莽漢面露不屑,斜睨了一眼那年輕刀客,似乎在說他聽風便是雨,使得年輕刀客面紅耳赤,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里。
倒是與年輕刀客同坐一桌的白衣少年劍客神神秘秘道:“我倒是聽到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一位年輕道士也摻和到了這件事里,聽說……那年輕道士也有宗師實力。”
莽漢吹胡子瞪眼:“你當宗師是大白菜嗎?哪能說有就有?”
有人不滿莽漢凡是都要抬一扛,與其互嗆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倒是說個所以然來!我看魔教眾就是林樓主滅掉的,不過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
眾人紛紛附和:“怪不得這段時間不斷有人來挑釁試探,卻總也不見林樓主身影,定是傷勢太重,不便出面。”
魔教眾被滅,魔教沒了主心骨,在這段時間里,已被眾勢力瓜分殆盡。
可這些勢力里,卻沒有煙雨樓的影子。
而且林聽濤又在此時不見了蹤影。
一時之間,各種猜測眾說紛紜。
一些有心之人,更是對煙雨樓也起了心思。
畢竟煙雨樓是商富起家,在一些人眼中,可是大肥肉。
不過因為忌憚林聽濤的實力,暫時還沒有大勢力將心思展露在明面,只是不斷派人來試探虛實。
一時間,眾人也不再壓抑聲音,各自發表意見,與莽漢針鋒相對。
莽漢舌戰群儒,倒也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直到有人氣不過,提出真刀真槍做上一場,他才偃旗息鼓,指著煙雨樓,轉移話題道:“你們看,有人要闖樓了。斬鬼刀齊格,不知他又是為哪方勢力辦事?”
眾人視線紛紛投了過去,果然見一身穿黑色短袍的年輕男子,手提一柄闊刀,并沒有掩飾行蹤,光明正大向煙雨樓大門行去。
“走吧,別平白丟了性命。”
齊格距離煙雨樓還有一段距離,一個蒼老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未等他確定說話人的位置,一名灰衣老者出現在了大門口,看上去六十歲上下,滿頭白發,背卻挺得筆直。
灰衣老仆渾濁的雙眼看向斬鬼刀齊格,沒有兇惡之色,反倒像是長輩的勸阻。
“多謝前輩提醒,可我既已到來,不試一下又怎可知結果?”
齊格年紀還不到二十,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天不怕地不怕,話音一落,長刀便已出鞘,刀光亮如白雪,直劈灰袍老者而去。
見刀光劈來,灰袍老者幽然一嘆,運起功力,一指點出,齊格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對方便將手收回袖中。
保持著舉刀劈砍的動作,齊格低頭看去,自己心口的位置,多出一個血色窟窿,腥紅的鮮血,不斷從其中噴出。
接著,仿佛全身的力氣被抽離,視線被黑暗侵襲,腦袋一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斬鬼刀齊格,初入江湖三個月,死于煙雨樓老仆一指之下。
“唉,還是年輕氣盛,不知天下英雄,只當自己無敵,孰不知,只是煙雨樓中一老仆,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坐在望月閣頂樓的眾人紛紛嘆息,齊格也算得上俊杰,今日貿然行事,怕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誘導與挑撥。
只是人死如燈滅,結果不會因他事出有因而改變。
“這老仆乃自幼跟隨林樓主的家仆,實力豈是平常?”莽漢習慣性回懟,被眾人一齊盯著,雙腿有些發軟。
“咦?又有人來了。”
好在有人救了他一條狗命。
“是個年輕道士。”
在齊格落敗后不久,又有一人向煙雨樓行去,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穿黑色道袍,手里拿一旗幡,幡面上繡有數個鬼頭紋,看起來十分詭異。
那年輕道士在門口停了下來,看著還未回返的老仆,未等對方開口,便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別誤了性命。”
同樣的話,從年輕道士口中說出來,卻引得望月閣中眾人一陣嗤笑。
那老仆何許人也?名為家仆,論起實力,卻絕對是江湖一流高手那一級別。那年輕道士卻口出狂言,讓他們如何能不笑其自不量力?
不比他們遠遠觀望,灰衣老補面對陸琛,卻只覺得他深不可測,舉手投足,都仿佛與天地融合如一,心中警惕,在一瞬間便提升到了極點。
“職責所在,恕難從命。”灰衣老仆拱手道。
陸琛搖頭,也不說話,等待對方出招。
灰衣老仆依然還是一指點出,雖是肉體凡胎,卻勝似神兵利器,勢大力沉,如同銀龍出蒼海。
這是他最常使用的招式,也是自信滿滿的招式。
陸琛卻看都沒看,只是一掌橫推了出去,動作慢慢悠悠,實則已經運轉起法力,力到盡時,空氣爆鳴,勁風大作。
砰!
明明離陸琛還有一段距離,灰衣老仆卻像是撞在一堵無形墻壁之上,反震之力,讓他點出的手指當場折斷。
踏踏踏……
捂著手指,接連退后數步,才將殘余的勁力化解,灰衣老仆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琛,沒想到自己輸得如此干脆利落。
“我并非噬殺之人,此番只為找林聽濤而來。”
那《五行筑基真法》,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最好……林聽濤心機深沉,陸琛實在不愿意自己留下把柄在對方手中。
從老仆身側走過,若對方再不知死活攻過來,他也不介意讓招魂幡中多出一只怨魂,好在老仆識趣,并未再做阻擋,陸琛輕輕點頭,自顧自推門走入煙雨樓中。
直到此時,望月閣中的眾人才反應過來。
“居然只用了一招。”
“高手,這絕對是個高手!”
大部分都驚嘆于陸琛的實力,只有之前說過話的那白衣少年劍客,在收起驚訝的表情后,故作鎮定道:“我不是說過,有一年輕道士,有宗師實力……”
原來是他!
原來真有其人!
經他提醒,眾人紛紛回過神來,心中生出同一個想法:“不知他能否見到林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