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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牧州隱市

“此事,還算有趣。”

從西六街回來的第三晚,蘇野將想法托盤說出,就見一貫無事人模樣,只顧喝酒的沈幼魚,忽地來了興致。

拖著香腮,坐在桌旁。

“可惜如此一來,那《陸家滅門慘案》卷宗內的因果,便會旁生羈絆?”

佛家功德,道家因果。

同道家水火不容的鬼師,自然也隸屬因果一途。

回想起幾日前,蘇野以真面目,到隱市入口走了一遭;如同舍身飼虎的行徑,便讓她琢磨不透。

“人生沒了羈絆,反倒無趣。”

見得沈幼魚,身周鬼氣鼓舞,蘇野旋即一招手:“靈韻姐,便請施法吧。”

八品鬼師見他態度堅決,沒有再勸。

會心一笑,朝著窗旁的線香一點。

銀杏軒內,場景瞬間改變。

周遭的亭臺樓閣,均都栩栩如生。

看來這鹽商陸國維,卻是在數十年如一日的販鹽生涯中,積累了大量家財。門庭若市,小廝婢女言笑晏晏,在廊下穿梭奔走。

卻沒看到庭院內,多了一身紅衣。

不待眾人發現,紅衣少年便朝主臥方向掠去。

偌大個院落,鬼氣彌漫。

“姑蘇陸氏,汝當年行走淮南時,曾殺了一家家主。”

“二十年過去,居然活得如此心安理得?”

......

“啪嗒。”

賬本落地,正值壯年的陸國維,驚魂未定著站起身來。

“當年陸某,的確殺過人。”

“且那人,還在鄙人生活窘迫之際,施予援手。”

“奈何相處了半月不到,他見陸某身無長物,便起了怠慢之心。更是在某一日,灌醉了陸某,對新婚燕爾的堂客,欲行不軌......”

“......”

“勿需狡辯。”

“殺人者,該死!”

紅衣現出身形,朝著陸家家主獰笑一聲,眨眼遁入男子體內。

次日傍晚,就見一向穩重的陸國維。

袖中藏了把剔骨尖刀,捂住陸常氏的嘴,從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其后的六七日,便將陸常氏,打扮成生前模樣。

坐在窗旁。

直到接連殺了稚子,以及十余名家仆。

外出跑貨的幫眾,回來聞到院里的尸臭味,才將那得了失心瘋的老爺制住。

救下方剛五歲。

餓得眼眶凹陷,面頰發青的稚女。

......

鬼霧中,陸國維被前任法曹斬首當天,紅衣鬼影出現。

猖狂的笑聲,直唬得一眾圍觀的百姓,四散奔走。

蘇野身周,隨著《陸氏滅門慘案》的情節推進,怨念持續匯聚;到得陸國維身死,一個個枉死的冤魂,已經在銀杏軒內匯集。

“破!”

沈幼魚輕喝一聲,海市蜃樓一般的陸家庭院,漸次散去。

“多謝靈韻姐援手。”

三息后,銀杏軒恢復如常。

油燈搖晃,面白如玉的沈幼魚,則是坐在桌旁,定定看著面前的少年:“此事雖然發生在衍玄宗末期,卻是和東郊盲女案,頗為相似?”

“所以此案,也是我進入隱市的原因。”

眼下牧州案牘庫,成人禮的資料蕩然無存。

姜婉兒的殘魂,并未說出“玄瞳大人”的身份;勉強成為線索的“萬戶侯”,則不知身在何處。

--他還緣著此事,問過小侯爺。

安北候欒定邦身上,是否有令人作嘔的肉味?

結果被欒云逸,看白癡一般瞪了回來。

正是如此,蘇野才會毅然決然的尋找隱市。

以期一點點,揭開這將那萬邦來朝的大衍,攪得江河日下的天妖亂國案。同時查清蘇二郎,死在牧州銷兵池的秘聞。

而借用八品鬼師的鬼瘴,化身紅衣。

將《陸氏滅門慘案》的怨氣,悉數吸引到自己身上法子。

便是進入隱市的敲門磚。

********

“即日起,牧州法曹吳大人,重審大治年間的無頭懸案。”

“《陸氏滅門慘案》的兇徒,已知行蹤!”

銅鑼聲響過后,一隊官差快步趕來。

將十余張布告,貼到各街街口。

正午時分,短暫歇息的街邊小販,立刻圍攏過來。

“吳大人,真是牧州青天啊。”

“剛破獲那駭人聽聞的畢方殺人案,眼下又將沉寂多年的《陸氏滅門慘案》提上日程,即便這世間妖鬼縱橫,老夫也愿意信他。”

“正是,便連那喪心病狂的馮炎,都能引頸伏法。”

“何況這在當年,還留有不少蛛絲馬跡的《陸氏滅門慘案》?”

談話間,另一行官差。

早已將嫌犯頭像,黏在布告旁邊。

人像上的少年,笑眼瞇起。

更是被府衙畫師,用朱砂涂成了紅衣。

“咦,這兇徒,怎地如此面熟?”

一名在銀杏坊對街擺攤的老者,不由得瞇起雙眼。

“胡鬧,《陸氏滅門慘案》距今已經十余年,為何這兇徒,卻是此般白面兒郎?”

“老哥哥莫要說了,當年的陸家慘案,本就不是常人所為。”

“吳大人此番舉動,難不成是要斷妖鬼刑名?”

“吳青天啊!”

一時之間,見過布告的牧州老少。

都對那枯燥無味的吳冠文,交口稱贊。

......

“兄弟們,動手!”

夜幕降臨,便在蘇野孤身出門之后,一行官差,立刻追了上去。

追追停停。

雙方距離,卻是始終把握在百丈范圍。

眼見著那身紅衣,轉入西六街街口,呂洪茂方才招呼著一眾手下,藏入黑暗。

“引魂人,救我!”

肉攤處,疤面漢子剛清理完案板,打算回家歇息。就見一名衣衫破敗,肩胛處留著鮮血的少年,踉蹌而來。

到得面前,身后更是怨氣沖霄。

鬼影綽綽!

“兩日不見,小哥兒怎地如此狼狽?”

瞧出來人,正是蘇野,引魂人當即停住。

看清少年身后的冤魂,更是錯愕開來,一時間,竟是忘了應答。

“不瞞老哥,在下前日來此,多有隱瞞。”

“這些年,便是借用陰陽家的手段,抹去了罪案蹤跡。眼下官府舊事重提,卻是沒了去處......”

刀疤男子聽得,眼神略有和緩。

畢竟能被浮生門重視,斷然不是尋常之輩。

手腕發力,便將扛在肩上的磨刀石,甩到胸前,信手遞了過去。

蘇野攤手一摁,十余丈布告,率先出現。

片刻之后,則是陸氏一門慘死的詭譎圖像。

窗戶旁,鬼影綽綽。

“陸某不欠你了...不欠你了......”

目光迷惘的陸國維,跪在地上,朝著窗口的鼓脹尸首,念念有詞。

......

“這......”

場面太過兇戾,即便刀頭舔血。

數次瀕臨死亡,只得在牧州隱市謀了份差事的引魂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虛空一招,取來一塊手牌。

“此街第七個堂口,你能尋到引路鬼卒!”

話音未落,少年已經奔出二十余丈。

“唰!”

便在蘇野逃開之后,一柄重刀,從肉攤處激射而去,將少年殘影洞穿。

“哆”的一聲,釘入不甚堅實的地面。

“此人是妖邪同謀,拷走!”

呂洪茂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九品武夫的氣血,隨之鼓蕩。上前幾步,冷冷盯著同蘇野交談過的屠夫。

“官家冤枉啊,小人不過是這條街的賣肉屠夫。”

“哪來什么同伙?”

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引魂人,嘴上討饒。

眼底卻是沒有半分懼意。

愣是花了半柱香的工夫,尋來不少鄉鄰作證,才擺脫了妖人同伙的罪名。

“他同你說了什么?”

“讓在下給他支些盤纏,若是不給,就殺人滅口。”

終于,在含混著解釋完蘇野攔路,引魂人滿臉無辜之際;呂洪茂才拋下此人,繼續朝蘇野疾追而去。

......

“隨我來吧。”

西六街第七處堂口,蘇野腳步踉蹌。

擎著手牌出現。

一名身形極瘦,正將諸多石粉,拋入口中的青年;見到他手中黃芒熹微,兀自發光的手牌,立刻領著他如飛朝后院鉆去。

入得后院,卻是一處綠油油。

冒著寒氣的深潭。

“今朝入隱市,此生已了了。”

“黃令大人,請吧!”

蘇野見得這處泉眼,怨氣翻騰,多半是那奇門遁甲一般的手段。

不疑有它,收起手牌。

一躍而下!

沒有水聲,更沒有冬日潭水的余溫。

罡風撕扯,片刻之后,蘇野已經在一處山巒巍峨,鬼火粼粼的峽谷中站定。方剛現身,兩道白霧,驀地從峰上射來。

落地之后,卻是同馮炎一樣的倀鬼。

這兩人,居然都具備堪比吳冠文的靈力威壓!

頂多再有兩三年,便能達到八品巔峰,沈幼魚的地步。

“黃級孤魂,隨本使走一趟吧。”

見著蘇野手中的令牌,兩名倀鬼,疏懶著上前引路。

“無妨,有我護法。”

發絲間的沈幼魚,見著兩名鬼差。

情緒不為所動。

若是真身出現,說不得還要對這故弄玄虛的牧州隱市,嗤之以鼻。

蘇野聽得,心下稍安。

大踏步跟了上去。

走出數丈,身周的景物卻是變了。

“又是奇門術法么?”

......

“市中來了新鬼,有趣。”

便在蘇野邁入法陣,身周漸次熱鬧,依稀聽得坊間孩童的追逐嬉戲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自他入谷的位置響起。

“沒有藏頭露尾,當真難得。”

應和過后,數十雙眼睛,頓時投向隱市街頭。

冥月之下,一襲紅衣。

長身而立。

幾名街邊幼童,嬉鬧著從蘇野身邊跑過。

十余丈之后,化作怨氣消散。

“誰能想到,這隱藏在西六街地下的隱市,竟然按牧州城的模樣布置?”

走過三街,蘇野便覺得周遭的官道有些眼熟。

待得鋪子里,小販吆喝的聲音傳出,卻是瞬間會意過來。

沒錯,眼前的坊市。

正是縮小版的牧州城!

心生震撼間,紅衣少年一步步朝坊市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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