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殿下這話沒錯。”卡萊爾坦言，“可歷史以來，波坦僅是中立的商業公國，從未設過駐軍也不需要駐軍……教皇神座設在此地也是這個原因。”“我想任何一個國家想要長治久安，手上必須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亞瑟回望他，“教皇掌握著抵抗血月的圣牌，波坦又富商云集如此富庶，卻沒有自己的軍隊……一旦陰謀家們有了大殺器，就會像如今這樣動不臣之心！”
卡萊爾靠在沙發上，右肘撐在扶手上徐徐喝著酒，臉上卻帶著成分不明的笑容。
亞瑟一愣：“你的意思是……”
“殿下，我也不瞞你了。”卡萊爾放下手上的高腳杯，“這幾日將您強留在房內，并非是我們不懂待客之道，而是這幾日教皇大人與樞密會始終沒有就您的去留達成一致。”
這一點亞瑟并不意外，而且他還清楚這教皇父子已開始覺得他有用，想將他留在波坦。
“那些洛倫茲人擁兵自重我不意外……可我聽說你父親坐上教皇之位，是樞密會那九個元老聯合推舉的啊！”亞瑟摸著下巴，“按理說，他們應該是最擁護你父親的一批人了。”
卡萊爾再次審視了亞瑟一番，最終嘆了口氣道：“說來真怕殿下笑話……其實真正接管波坦后，才發現教廷從里到外都腐爛了。”
亞瑟聽懂了。
看來樞密院推舉巴里奧斯的家主做教皇，用意是想借他家的財力，讓腐朽的教廷擺脫經濟困境……挑明了說，就是讓船王家族出錢，干脆做個受樞密會管制的傀儡教皇更好。
亞瑟抬眼回望著卡萊爾，終究是笑了起來：“閣下的意思我是聽明白——也就是說，如今的教廷和樞密會，越來越不聽話了對吧？”
“樞密會牢牢地把持在那九個元老的手中……現在教廷能用到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卡萊爾斟酌了一番措辭，低笑道，“跟殿下您投緣，也就多說了幾句……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所以，教皇是打算建立屬于自己的軍隊，而不是再依靠那些雇傭軍了對么？”抓住了談話最重要的部分，亞瑟選擇主動出擊了。
盤踞在會長閣下那外交辭令式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
漆黑不見底的雙眼死盯著亞瑟，氣氛頓時凝結成冰。
滴，滴答……
滴答滴答……
壁爐上的座鐘聲響在此刻顯得分外響亮，亞瑟將毫無懼意的眼神投射過去，神色篤定。
“早在一年多前，北陸兩國結盟之時，教皇大人就下定決心建立強大的波坦軍隊……可想要建立強大的軍隊，波坦目前沒有這樣的實力。”
卡萊爾最終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道，“五國之中，雖然波坦最為富庶，可領土面積和人口數量都是最少的，而且因為領土面積小……波坦沒有多少礦產資源，打造兵器是個大問題。”
看來老子是賭對了！
亞瑟眉角一抖：“人口不足倒不是問題……閣下完全可以向教皇大人建議開放邊界吸收青壯年遷移；至于礦產嘛，一定非要自己開采么？據我所知，南陸幾乎所有的大宗交易都要經過商會，收一些原鐵打造兵器有什么難的？”
“聽吉爾說殿下懂鑄造？”卡萊爾繼續審視著他。
“略懂。”亞瑟大概說了一下高爐提純原鐵的工藝，并把兵器鑄造的大概理念說了。
本來還想把熱兵器的原理告訴卡萊爾，但在拜倫的時候，他的噴子都給人說成是“邪術”，真要是弄出來什么真正的火槍火炮，不嚇到才怪，所以還是暫時不要表露出來的好。
可即便只是說了一些冷兵器的鑄造工藝，卡萊爾向來冷淡的眼中亦多了神采。
有門！
亞瑟騰一下挺直了腰身。
“殿下……”深吸了口氣，卡萊爾輕輕放下酒杯打開了面前的鐵盒，“一早該還給殿下您的。”
亞瑟伸頭，就看到統御之書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失而復得的統御之書讓亞瑟心跳頓時加速了，如獲至寶地一把從盒子里搶出，他快速地翻看起來：一頁都沒有少，而且在出城之前，找來油紙把它連續包了幾層，落水之后它都沒事！
“會長閣下，我想你拿到此物之后也有好好看過吧？”亞瑟一臉興奮地指著那些圖紙，“熾天使的分解圖，動力元件，這里面全有！”
“看來亞瑟你很懂這個嘛。”
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忽然變了，亞瑟越說越興奮：“我的隨從加雷斯曾在拜倫煉金所待過，黑石之水就是他研究的成果之一……我們從帕爾斯出來一直都在逃命，幾乎沒怎么談過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成果。但我敢肯定！他腦子里還有很多有用的成果！”
他想建立強大的軍隊，甚至在聽說熾天使的實力之后，也會想搞“高達部隊”吧？
所以這是留在波坦布局，也是把加雷斯和巴斯都撈出來的絕好機會。
“就算我們弄不出熾天使，至少也能研究出那玩意的弱點。”亞瑟繼續說著，“這對南陸的防御是很重要的。”
“就我個人來說，其實已跟殿下你‘投降’了。”卡萊爾面容平靜，“把你留在波坦，不管是對于建立軍隊，還是戰局來說，都是大有裨益的——可是殿下你想過沒有，外面那些人，不管是洛倫茲的大使還是樞密會的老東西，都企圖用您的腦袋換上幾個月的太平。”
“我懂，教皇大人若是力排眾議將我強留在波坦，恐怕會激怒唯一響應號召的洛倫茲。”亞瑟一臉沉靜，“但我敢跟您賭……將我留下來之后，洛倫茲依舊會和教皇乃至波坦保持表面上的和平。”
亞瑟轟然起身，滿面冷笑：“因為，他們別無選擇。”
同樣是站起身來，這個身高足足比自己高了快二十公分的男人，卻平視著對他伸出了右手：“殿下，歡迎加入波坦樞密會。”
“我們，統一戰線了對吧？”亞瑟心底突然萌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神圣感覺，“我以特蘭納王國繼承人的身份，宣誓效忠圣座。”
“亞瑟，接下來，我們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