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亭中呆了許久,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他扶著我回到了獵場。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一直想著他在亭中同我說的話,心里隱隱不安。
直到除夕,宮中設宴,宴請朝中大臣及誥命夫人。
席間燈火鼎盛,鼓樂喧天。
卻被一名侍衛打斷,他慌忙闖入,跪在高臺之下,手中拿著一捆竹箋“報,鐘明將軍傳來邊界急報”
此時宴會安靜下來,目光皆在那名侍衛之上。
王福不敢耽擱,他立馬走到侍衛身前,接過竹箋,遞給南宮景玄。
南宮景玄打開竹箋,不一會兒,白了臉。
他緊緊將竹箋捏在手中,吩咐著“黃尚書,兵部,戶部,隨孤前去勤政殿議事”
而他點名的官員自然不敢耽擱,慌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此時,高臺之下早以議論紛紛,奈何在宮中,他們有所收斂。
他離去時,停下腳步,回過頭,盯著我許久,隨后領著大臣匆匆離去。
我心里隱隱不安,恐有大事發生。
那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從宴會離去時盯著我的眼神,久久在我腦海中揮之不盡。
果然,次日午間,宮中有北辰與衛國交戰的消息傳出。
我越發按耐不住心中焦躁的內心,酉時,我領著雪融前去了清寧殿。
而清寧殿中,并沒有南宮景玄的身影,內臣告訴我,他此時還在勤政殿處理政務。
這讓我心中更是不安,仿佛更加坐實了宮中的傳言。
我并未回到自己的寢宮,而是在清寧殿中焦急的等待著他。
半夜,終于看到他疲憊的身影,他似乎料到我會在這里等他一般,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隨孤到書房”
我跟在他身后,忐忑不安,中心想了許多,每一步,似乎都無比煎熬。
他席地坐在案前,示意著我坐下。
而我此時也顧不得這些,問著他“宮中傳言,可是真的?”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并沒有再說其他。
聽到他親口承認,打破了我心里所有的僥幸。
我站在原地,忘了動彈,仿佛一把刀狠狠的插入我心間,讓我不能呼吸。
我顫抖的輕啟唇“能不能,不開戰”
他目光看著我,輕輕的搖頭。
“其實你早知道會如此是嗎?”我看著他的臉,問著。
他看著我,神情認真“孤曾經對你說過,尹華的志向,并不只有小小的衛國,那時,王后你還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兩個月前,孤便收到探子來報,尹華囚禁了懷有六個月身孕的端和,那時,孤便知道,這一天,不遠了”
那時,我本以為衛國與北辰交戰無非以卵擊石,可這三年間,衛國在王兄的帶領下,越發繁華,國力也恢復了斛野一戰之前的水平。
衛國,早已不是那個搖搖欲墜的衛國。
而南宮景笏和親衛國半月后,端和得了消息,放火燒了公主府,她趁亂逃出王城,去了衛國。
我拽著他的衣袖,對上他的目光,焦急的問著他“現在到究竟那種程度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開口“衛國突襲北辰邊界,乘守軍不備,三個月期間,奪下北辰十二坐城池,一路向南,直逼北辰王城,期間,有無數書信傳向王城,皆被衛國的人攔下,如今,正整頓兵馬,大戰,正拉開序幕”
他的話讓我徹底崩潰,我知道,此事,已經沒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無論這場戰爭結局如何,受傷害的,定然是我,南宮景笏,還有端和。
我知道此時的端和,心里定然不會比我感受。
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拋棄了王兄,拋棄了母后,拋棄了生長的地方,獨自一人來到異國他鄉,尋找著自己所向往的愛情,到此刻,卻發現原來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