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兄與南宮景玄是一類人,皆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突然王兄的聲音輕輕傳來“悅兒,你不要怪父王,自從斛野一戰,衛國已經搖搖欲墜,父王雖為國君,許多事他也無可奈何,他是一國之君,先是國君,再為父親”
一國之君真的會無可奈何嗎?擁有那至高的權利,為何卻不能隨心所欲?
王兄是他看出我的想法,繼續開口“身為一國之君,沒有幾個能夠隨心所欲,權衡利弊,想的都是如為百姓牟利,而不是我愿不愿意”
他的話讓我愣在原地許久,我突然理解了南宮景玄,明白了在書房外,我聽到他對軒王說的那一句話“許多事孤也不得已,若非如此,死去的就不止她腹中的孩子”
他不是不愛我,他只是有他肩上的責任。
那時何家一手遮天,北辰隨時改朝換代,而何家與父王的勾結更是致命。
所以他必須要讓父王與何太后的聯盟分崩瓦解,而父王與何太后有情,并非利息而盟,所以他只得用其他的因素瓦解兩人的勾結,用父王對我的親情,來放棄他對何太后的愛情。
然而,瓦解兩人勾結的人也只能是我,他別無選擇。
我不知道四季紅和他想要至王兄于死地是否還有別的原因,這些事情終究已經發生了,如今我也已經和他了斷,他是否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想知道。
只愿來世,我和他能夠做一對平常夫妻,沒有權利的紛爭,安靜自在。
他見我的表情有些失落,安慰著我“悅兒,你不要太過擔憂,你不愿回北辰,王兄會替你想辦法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希望你能快樂”
我突然想起城門口安和對我說的話,抬頭看著王兄,開口問道“王兄,在北辰之時你也有過身不由己的時候嗎?那你后悔過嗎?”
他自然明白我說的是他和安和一事,滯緩了一會兒,無奈開口“景怡是我對不住她,若非形勢緊迫,我不會出此下策,父王他挑不起衛國,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我是衛國太子,必須放下兒女私情,救萬民于水火”
是啊,衛國在父王手里,日漸衰敗,王兄有勇有謀,行事果斷,他的能力與南宮景玄不相上下,若衛國在他手里,定然百姓富裕,國泰民安。
我和王兄聊了許久,我將南宮景玄讓我轉告他的話告訴他時,他愣了許久。
我見他的反應有些奇怪,開口問著“王兄,南宮景玄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沒有告訴我,只是輕輕的摸著我的,頭笑著“你不回北辰了,這些對你也就無關緊要了”
父王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了過來,他遣退所有的人離去,只留下我一人。
他輕輕開口讓我將他扶起來,我見他身體虛弱,有些不忍“父王,你好好休息吧”
他搖搖頭,執意起身,我沒法,只得扶他起來。
他讓我將他扶在鏡前,我拿著梳子,替他順著長發,卻發現,滿是白發。
許久,我替他束冠,他拖著一身的疲憊將我帶出王宮,來到城外。
我與父王在城外呆了三日,與百姓一起過了三日。
我從來不知衛國百姓過得如此艱難,明明干著牛馬之重的活,卻喝著如水薄的輕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病不得治,甚至,易子而食,宛如人間地獄。
我問父王為何會這樣,他眼中盡是無奈“斛野一戰,衛國已經遍體鱗傷,太子為質,年年納供,而朝供數量之大,壓的衛國踹不過氣來,只得加大稅收,百姓所剩甚少”
若斛野一戰不敗,衛國不會國力衰退,王兄不會到北辰為質,也不會年年上供,而父王也不會將我嫁給南宮景玄。
似乎這一切都已經從斛野一戰后注定。
回到衛國王宮,我一夜未眠,我終于明白父王為何一心堅持要讓我回到北辰。
他是想要北辰年了衛國年年上供,脫離北辰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