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右手握拳掩在唇邊，略有些心虛的咳了咳。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連他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備用黑色大氅，伸手遞給裴鏡。
“咳咳——裴道友，你快些將這大氅換上吧。
儲物袋中備用的，我原也沒有穿過。”
陳啟目光掠過裴鏡被潭水浸濕的身姿。
略有些不大自然的移開目光。
裴鏡此時哪里還客氣，她雖然是冰靈根，又經歷過寒潭淬體，可是這也不代表她想給自己找罪受！
若不是看到陳啟眼中的歉然，裴鏡怕是會忍不住覺得，此人是在戲弄自己了。
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好！
見裴鏡沒有拒絕，陳啟安心同時，利索給自己重新換上了一件大氅。
當下他也不著急繼續雪遁了，取出一個木葫蘆，掌心浮現暗紅色的靈力。
“裴姑娘，這是我陳家清奶酒，最適合暖和身子?！闭f著順手了遞過來。
裴鏡緊了緊身上大氅，接過木葫蘆悶了一口，竟然是溫熱的。
濃郁的靈酒帶著幾分烈性，回味時帶著淡淡奶香，倒是別具特色。
越是接觸，裴鏡就越是可以感覺到北寒的風俗不同。
單說陳啟遞給子的大氅。
倒不是說中州沒有這樣的東西，只是極北之地嚴寒的環境，就算是大氅，也到底比中州的更加保暖厚實些。
這也是裴鏡為何費力氣撕了陳啟衣服緣故。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保暖是保暖，但是一旦沾了水卻是過分笨重！
陳啟待在一旁，就著清奶酒吞下幾顆丹藥，眼角余光卻是一直關注著裴鏡神情。
見她不再是最初那般惡狠狠時，方才舒了口氣。
等待身子逐漸暖和了下來，裴鏡才覺得自己多了些耐心。
“陳五公子，莫不是我們所在的地方不是雪域，為何連著三次還沒有走出去？”
陳啟聞言眸光一閃，溫和聲音響起：
“裴姑娘這次放心，此地陳某認識，陳某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有什么岔子！”
得到他的保證，裴鏡就算心中再是郁悶，卻也沒有辦法。
她總不能真的朝眼前之人撒氣吧？
察覺到裴鏡放緩的面色，陳啟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個衰神命吧？
想到此處，陳啟心中也是發苦。
從小到大，旁人都是一路順利修煉，他自己卻不知惹了哪位神仙。
不是這邊出了岔子，就是那邊觸了霉頭。
原本按照他的性子，做足了準備倒也不至于這般狼狽。
然而意外跌入雪域，又恰好遇到了外來修士，竟然一時大意忘記了此事。
好在事不過三，以往他就算再倒霉，第四次也總該終了啦！
更何況……
更何況，他家老祖曾經給他算過一卦。
他這衰神的命過了三十歲，得到一場注定的機緣，也就可以和尋常修士一般了。
想到這里，陳啟開始隱隱期待起來。
明年，他就要滿三十歲了，希望老祖的卦象……
準些吧！
否則，倒是有些拖累旁人。
裴鏡和陳啟修整了一番，第四次，陳啟在大氅領口處，貼了整整三道不同的符篆，這才心底稍安。
裴鏡再一次睜開眼時，已經身處一條小巷，巷子外是熱鬧的街市。
陳啟見此情景，最后一絲擔憂也總算是煙消云散，轉身看向對面的裴鏡，拱了拱手邀請道：
“裴姑娘，這極北之城陳某十分熟悉。
遠來是客，和道友相遇也是一場緣分。
道友若是不嫌棄，便由陳某做東，去城中聽雪樓坐一坐，算是陳某給道友接風洗塵了。”
裴鏡略一思索，便欣欣然答應了。
近日事情發生的有些多，正如陳啟所說，自己畢竟是一個外來修士。
很多東西自己卻是不大明白，借著機會多了解一番此地才好。
多日相處下來，裴鏡能夠覺到陳啟算是可信之人。
北寒之地也就只有極北之城，是修仙者可以長期聚集之地，因此街上修士來往，好不熱鬧。
裴鏡見街上修士或是身著厚實法衣，或是和自己一般身著大氅，儼然將北寒風光展現。
陳啟走在裴鏡身旁不遠不近，見她目露驚訝時，也會耐心解說一二。
裴鏡聽著同時，腳步卻是不由自主停在一家店鋪前。
正是一家糖炒栗子店。
門口的小二見面前來了一位冰霜賽雪的女修，連忙熱情的招呼道：
“這位仙子，來一份糖炒栗子吧，我們是百年老字號啦！仙子定然喜歡的。”
目光掃過冒著熱氣的板栗，裴鏡不由自主想到了身在瑤光的師傅。
若水真人和掌門師叔感情極好。
每一次師傅使小性子生氣時，掌門師叔總會買一些零嘴小吃兒哄她開心。
師傅他們……
定然一切都好吧？
若水真人也定然想不到，她家寶貝徒弟此時，已然身在萬里之外的北寒之地吧。
裴鏡目光悠遠飄向遠方天際。
再次回過神來，便準備掏出靈石。
陳啟卻已經先她一步，將一小包糖炒栗子遞進她手中。
抬頭對上陳啟略帶暖意的眸子，裴鏡朝他拱了拱手，誠心道了謝。
“呦呦——陳五公子好興致，佳人陪伴倒是好不自在！”
來人身著一身墨色道袍，目光在陳啟和裴鏡面上轉了一圈，隨后落在裴鏡身上，帶著輕佻之意。
“孫六——你嘴巴放干凈點兒。
若是管不住自己，陳某可不能保證，你還能向上次那般，有孫叔父來臨場保你了?！?
見到來人，陳啟抬步擋在裴鏡身前，語氣中的溫和消失不見，語氣一沉，罕見帶出幾分冷肅。
那孫六仿佛被踩著了什么痛處。
冷哼之下，聲音中竟然帶著不知名的苦澀。
“哼！不勞陳五公子費心，你若是有這閑工夫兒，還不如去裴家看看玥兒妹妹，她見到你定然歡喜不已。”
裴鏡細心發現，提到玥兒這個名字時，孫六神情倒是柔和了幾分。
哪里還有什么輕佻之色！
“那是在下的事情，不老孫六公子費心！”
說完，陳啟不在廢話，直接帶著裴鏡上了臨街的聽雪樓。
聽雪樓的里間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子外面白雪皚皚，空中雪花飄零飛舞。
倒是不負聽雪樓的名字。
陳啟喚來天字一號房的侍女，點了幾樣特色菜，便招呼裴鏡坐下。
裴鏡聞言沒有推辭，但是言行之間保持了幾分距離。
她可不傻！
陳啟身后一推復雜的人際關系。
自己是來歷練的！
可不是往火里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