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池湫不曾想到，秋池竟然也哼了一聲，“誰說我殺了他們的。”

說罷，在池湫詫異的眼神中緊隨寧歸期的步子，轉身便跳了出去，背影頗有幾分急不可耐。

霎時間，這偌大的幻境中便只剩下池湫一個人在。他茫然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周圍，聯想到秋池方才的反常和寧歸期恢復成明燈后秋池的變化，突然覺得事情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這個秋池……”池湫一愣，眉心皺了起來，“倒是不簡單。”

總感覺一直任由他跟在殿下的身邊，會出事情。

……

秋池的確沒有殺了寧家那么多人，他只是將他們的魂魄打離幻境，順帶剔除了他們記憶罷了。

在小院外醒過來的人茫然的左右環視，而后相繼離開。

在那扇半開的窗戶后面，寧歸期便親眼看著他們撤離，眸中始終晦暗不明，面上也看不出來喜怒。

秋池變成了一只手臂大小的蛟龍，趴在她腳邊，神情慵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麝妖幻境的時候耗費盡了秋池的力量，他出來尋見寧歸期之后便成了這副模樣。

外頭的人已經全部走了，寧歸期方才收回目光，垂眼看見乖巧趴著的蛟龍時愣了愣，隨后俯身捏著它的尾巴尖就將秋池提溜了起來。

小妖精在她手上小幅度的晃了晃，睜眼瞧見是寧歸期之后委屈的哼了哼，卻是沒有醒過來，反而睡得更熟了。

“蠢貨。”

寧歸期罵了他一句，然后將小蛟龍扔在了床榻上，結果手腕被秋池團團圍住，頭抵在她掌心睡得安穩，讓她只得也坐在了床邊。

平心而論，秋池的本體還是很好看的。

至少有鼻子有眼，寧歸期對容貌沒有什么定義，她在生門千百年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可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們的長相，只是偶爾小蠢貨鬧騰起來的時候她會抬眼看看來人的骨相，挑幾個好看的剔骨送給小蠢貨。

如今她們二人分隔兩端，也不知道那小姑娘過得好不好。一個只會托人給她帶東西的小丫頭，若是同明燈一般要修改歷史的軌跡，肯定會被欺負吧。

寧歸期心中想著，抬手便對著房間里的銅鏡張開五指，一根白線自掌心而出穿過了銅鏡，繃得筆直。

只是片刻后白線便消失不見了，活像沒有找到能與之相連的彼端。

“千機……”寧歸期愣了愣，垂下了眉眼，還是沒能感應到小蠢貨的位置。

“唔，期期……”

小妖精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夢，倚靠著寧歸期也睡得不太安穩，哼哼唧唧的喚了一聲，后面說的話寧歸期便聽不清了。

她嫌惡的皺眉，抬手安撫般揉了揉秋池的頭。

蛟龍果真安靜了下來。

這副模樣，倒真的同寧歸期記憶中的一個人有些相似。

她想不起來那是誰，只記得他一身漆黑的鱗片和那雙金燦燦的眼眸，步步緊逼著靠近，卻只是卑劣的俯身跪在她面前，輕吻她踏過的石階，顫聲喚她大人。

寧歸期眼睫顫了顫，突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寧歸期的記憶，還是明燈的，自己一時之間都有幾分紊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