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終于在太平觀附近的一座小橋邊見到了太平。自從上次去了太平觀,沒見到太平,又仔細回想冬月問的那些話,薛紹也大概猜到了。
一見面,薛紹也顧不上禮節了,開口就問太平:“公主收到我的珍珠,卻不作任何回應,是因為韋姑娘嗎?”
薛紹莽撞的問話,讓太平不知所措,她露出些許慌張的表情。
薛紹又趕緊道歉:“對不起,公主,是我太魯莽了。”
太平深呼吸一口,說:“煙花大會那日,韋姐姐提起木兔子,我便順理成章的以為,那東西是你送她的,我以為你與韋姐姐,早就私定終身了,那日你在市集買下木兔子,看得出,你很喜歡,所以……”
薛紹搖頭,解釋道:“韋姑娘只是我的朋友,我對她并無男女之情。”
太平反駁道:“可是,見過韋姐姐的人,不論男女,都夸她好看,她的美貌是出了名的,你怎會不動心呢?”
薛紹答道:“因為我早已有了愛慕之人。”
“那人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四周很安靜,只有太平知道,她的心狂跳個不停。
太平鼓起勇氣,問了一句:“我聽說,你的父親是駙馬?”
“是的,我母親是城陽公主。”
其實這事根本沒什么好問的,太平故意提起,不過是想刻意強調駙馬二字。
“你為何要送我珍珠?那珍珠是從哪兒來的?”
“出城時撿來的,就這么一顆,我想,公主是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可公主總有一日會嫁人,到那時候,你就會成為別人的一顆明珠,這顆珍珠,恐怕只有公主才能與之匹配。”
太平直直的盯著薛紹,問他:“那你愿意做我的駙馬嗎?”
薛紹一字一句的答道:“愿意,那么公主,你可愿意做我心里的明珠嗎?”
太平點頭。
轉眼間,兩年過去了,皇上皇后仍然沒有讓太平還俗回宮,他們仿佛已經徹徹底底的,把曾經的寶貝女兒,忘得一干二凈了。
而薛紹,他的父母也離開了人世。
終于,太平等到了一個機會。
皇上皇后舉行家宴,兒女和親戚們都會出席此次家宴,太平和薛紹也不例外。
到了這一天,太平的穿著打扮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見她身穿一身紫色的武官服飾,腰間圍上一條玉帶,頭上戴著黑色方巾,挎著弓箭,在皇上皇后面前跳了一段軍官的舞蹈,包括薛紹在內的所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舞蹈結束后,武曌好奇的問道:“太平,你今日為何要跳軍官的舞蹈?又為何是這身打扮呢?”
太平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抓住時機,答道:“回稟母后,太平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并無什么特別的理由,若是母后覺得,太平不適合這身裝扮,那么可否,將這身衣裳賜給未來的駙馬呢?”
此話一出,眾人在席間議論紛紛,皇上皇后立馬明白了太平的意思,二人也終于意識到,太平年紀不小,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且她在太平觀待的日子是有些長了,公主是時候該嫁人了。
薛紹坐在席間,與太平偷偷相視一笑,他怎么也沒想到,公主竟然如此有勇有謀。
于是,皇上皇后開始為太平挑選駙馬,太平早就認定了薛紹,所以在他們還未決定駙馬人選之時,太平就前來求見了。
“參見父皇母后。”
太平已是一身講究的公主打扮,終于不用再繼續待在太平觀里了。
“太平,快來!”
武曌開心的讓女兒來到自己的身邊,太平卻突然跪下,說:“父皇,母后,今日女兒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皇上皇后對視了一眼,皇上說道:“無論何事,先起來再說。”
太平不肯起身,跪在原地說道:“父皇,女兒想跟您求個駙馬!”
一旁的武曌哈哈大笑,“太平,你的想法,在前幾日的家宴上,我們就知道了,我和你父皇,正在為你挑選駙馬,這事急不得,我們要為你精挑細選,你瞧瞧你,在宮外待了幾年,還真是長大了!”
“父皇母后,請聽女兒一言,女兒已經心有所屬。”
皇上露出驚訝神色,武曌卻把臉一沉,心中有些不安,她問:“太平,你該不會是在宮外認識了身份卑賤之人吧?”
太平趕緊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母后您多慮了!太平心中所想之人,你們一定也會滿意的!”
武曌問:“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此人是誰啊?”
“薛紹。”
等太平將薛紹二字說出來時,皇上皇后雖有些驚訝,不過卻還是認可的。薛紹的母親城陽公主,身份尊貴自不必多說,他的父親那邊,薛氏一族也是名門望族,當初先皇為城陽公主挑選駙馬,自然也是費了一番心思,加上薛紹此人不僅相貌堂堂,更是有才之人,皇上皇后自然是不會反對。
“親上加親,是好事,若太平真喜歡薛紹,也是好的!”
皇上這么說道。
太平開心的站了起來,問:“父皇,那你是答應了?”
皇上點點頭。
太平又問武曌:“那母后呢?”
武曌無奈的笑笑,說:“你喜歡便是。”
“謝謝父皇母后!”
太平終于回宮,又再次見到了婉兒。
婉兒十分佩服太平的勇氣,“公主,我可是頭一回見,公主自己給自己找駙馬的呢!”
“婉兒,你這是在取笑我?”
“不是不是,我啊,是替你高興,如今你終于重新回到宮里,可再過不久,你應該就要嫁人了吧,等那時候,我們又無法時常相見了。”
“那有什么關系?等我嫁了人,你還是可以出宮找我的!”
“你看看你,現在光想著嫁人了,我聽說,駙馬是公主的表哥?”
“嗯!”
太平害羞的點頭。
“我曾見過一次薛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難怪公主會喜歡他!如果駙馬是薛公子的話,那倒是不錯,他的家世與公主也是門當戶對,你們又是表兄妹,感情一定會很好的。”
薛紹即將成為駙馬的消息,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韋月也知道了此事,她進宮來見太平。李顯一聽說韋月來了,早早的就來到太平宮里等著了。
“三哥,看來你是真喜歡韋姐姐啊!”
“太平,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心思嗎?”
“世上美貌的女子千千萬,我還以為,三哥只是一時興起,指不定已經把韋姐姐忘了呢!”
“絕無可能!”
李顯激動的反駁,太平忍不住發笑。
“太平,你別光顧著笑我了,你倒是幫幫我啊!”
“感情之事不可強求,三哥與其讓我幫你,不如去求父皇母后!”
“可我不想勉強她。”
這時,冬月帶著韋月走了進來,韋月向二人行禮,“韋月參見王爺,參見公主。”
李顯快速走到她跟前,眼巴巴的看著她說:“月兒,你無需多禮,快起來,快起來!”
太平笑著說道:“三哥這是著急了啊!”
韋月卻笑不出來,她自始至終沒看李顯一眼,只問太平:“公主,你的駙馬是薛公子嗎?”
太平一愣,她覺察到韋月的不快。
“姐姐,你進宮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吧?”
“是的。”
韋月毫不避諱說出心中所想,太平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還以為,姐姐進宮,是為了陪我呢!看來不是啊!”
這時,李顯突然說道:“月兒,我聽說你要進宮來,特地命人為你備了些糕點,你快過來嘗嘗!”
太平附和道:“韋姐姐,你看看,三哥對你多好啊!”
韋月:“公主,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李顯只覺得一絲尷尬,太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李顯,說:“韋姐姐有話不妨直說,三哥是不會說出去的。”
韋月瞪著李顯,她可沒把李顯當王爺。
李顯說:“我還是先避開吧,月兒,我在外面等你。”
韋月并不理他,只等李顯走了出去,才把目光轉向太平。
“公主,你喜歡薛紹嗎?”
太平早已看穿她的心思,說:“韋姐姐,薛紹馬上就會成為我的駙馬,所以姐姐還是不要費心了。”
韋月繼續追問道:“公主,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喜歡他嗎?”
太平慢慢走到韋月跟前,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愛他,他也愛我。”
韋月不愿相信,“公主怎知薛紹也愛公主呢?”
“因為這個!”
太平將薛紹送她的香囊拿了出來,又從香囊里取出那顆淡色珍珠,說:“這是兩年前,薛紹送我的,起初我還以為,他喜歡的是姐姐你,不過他當時就否認了,木兔子也是你向他討要的,并非是他有心送你的,可這珍珠卻是他的寶貝,他將此物贈與我,就是想讓我成為他心中的明珠,我與他早在兩年前就兩情相悅了,如今他要做我的駙馬,也是意料之中的,我與他身份匹配,父皇母后都已同意,你是改變不了的。”
韋月終于明白了,她冷笑幾聲,冷眼看著太平,說道:“真沒想到,過去姐妹相稱的我們,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針鋒相對。”
太平反駁道:“不,韋姐姐,若是薛紹中意的是你,我絕不會阻攔,也不會同你撕破臉,我是絕不會與一個不喜歡我的男人在一起的,可此刻,我必須告訴你,薛紹愛的是我!”
韋月羞憤難當,她說:“哼,不愧是驕傲的大唐公主啊!”
說完,韋月便離開了。
李顯還在門外等她,看見韋月出來的李顯,表情變得明亮,韋月卻對他不理不睬,把他遠遠甩在身后。
盡管再過些時日,薛紹就會與太平成婚,可太平卻十分想念他。
于是,太平偷偷的出宮,想見薛紹一面。
在冬月的一番打點之下,薛紹早早的便站在河堤之上等候。
太平遠遠的就看見了薛紹的背影,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太平看了看四周,沒人,她便沖著薛紹喊了一聲:“駙馬!”
薛紹心中一驚,一轉頭,便看見了太平。她身著一身亮黃色紗裙,在徐徐的晚風中向他跑來,臉上滿是笑容。
薛紹不由自主的跟著笑起來。
他張開雙臂,太平投進他的懷抱。
薛紹的手指,隔著太平的輕薄上衣,觸摸到她若隱若現的白嫩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