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登宣武閣,盡聽荒唐言
- 千山恨
- 置身舍風(fēng)月
- 2561字
- 2021-02-28 01:23:12
翌日,子淵晨時造訪了雪月。
是因昨日里子淵交代過雪月,從今日起,她便要和同門師兄們一起于宣武樓中學(xué)習(xí)。
宣武樓,是劍雪專門用來培養(yǎng)弟子的學(xué)樓。里面有頗多的課程:學(xué)識、禮儀、技藝、劍法等等。
雪月對此并不陌生,月澤也有同樣性質(zhì)的地方,只是因為她天資拙劣,備受嘲笑的緣故,她更習(xí)慣曠課。
子淵見她睜著眼睛思考著,便嬉皮笑臉問道:“丫頭,你是不是緊張了?”
雪月冷了他一眼:“別叫我丫頭!還有,我才不緊張呢。”雖表面說著不緊張,但她眼神飄忽不定,與所言相違。
子淵往她腦袋上彈指,笑道:“還說不緊張呢。”
雪月皺著眉頭,沒有回答。過會兒才說道:“那我?guī)熃隳兀克矔バ溟w嗎?”
“不。在劍雪,像你師姐和劍謙這樣資質(zhì)極高的弟子都是由長老們親自指導(dǎo)。”
“原來如此。”雪月感慨道。
到了宣武樓,人群如流,皆一色白衣。雪月子淵二人的出現(xiàn),是兩人成為了人群之中的焦點。
有幾個女子暗地議論著什么,弟子之間相互接頭交耳。
“你看,那個女子就是‘災(zāi)靈’宿主誒。”
“真的?看上去好弱……她是宿主?”
“宿主竟是一個黃毛丫頭,看上去也沒多厲害。”
人言雜耳,雪月捏著裙邊不敢說話,黑著臉低著頭,不語。
子淵可耐不住氣,轉(zhuǎn)身惡狠狠地說道:“吵死了,都閉嘴!”
眾人霎時停止了交談。
這個看似不怎么靠譜的少教主還挺有威信的嘛,雪月感慨。
“閑言碎語,你莫要在意。”子淵一改方時的嚴峻,語氣變得溫柔起來。
雪月展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臉:“沒事,我也習(xí)慣了嘛。”說完,強行尬笑了幾聲。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著,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她怎么笑得出來?”
雪月怔住了,腳步停了下來。
又聽言道:“是啊,她爹和月澤,哪個不是因她而亡。竟然還笑得出來。嘖嘖,這樣的人還配當宿主。”
“心態(tài)真好。”
“真是不應(yīng)該。”
子淵轉(zhuǎn)過身,想斥責(zé)那些亂說話的人。卻見雪月小跑穿過人群,離開了宣武樓。
人群再次喧嘩起來,各種流言蜚語也被說出口。子淵捏著拳頭,面露兇色,吼道:“說夠了沒有!”
人群果真安靜了下來。
“下次我再聽到誰胡言亂語,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說完,子淵急匆匆跟了上去。
雪月只覺腦內(nèi)一片昏暗,腦海不停地回蕩著那些傷人的話語。
你爹是你害死的。
月澤滅門是你害的。
你不配當宿主。
……
雪月抱著腦袋,跌跌撞撞跑了好長一段路。等她反應(yīng)過來后,她已然出身于一棵桂樹前。
初秋,桂花開的繁盛,星星點點的花瓣如黃色蝴蝶在空中隨風(fēng)而舞。淡香如一縷縷輕煙浮現(xiàn),沁人心脾。
雪月看得呆了。
“丫……雪月,你沒事吧。”
雪月看向喘著大氣的子淵,她一雙星眸撲閃,眼旁紅紅的。子淵看了心中不禁憐憫萬分,實在心疼。
“我沒事……就是有些難過,很快就好的。”雪月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你放心,以后師哥我罩著你,看誰敢欺負你。”說完,子淵作勢裝狠。
雪月被他的模樣逗笑了。
子淵有些不好意思:“別笑了……今早是方老頭的課,若是遲到了,可得挨一頓狠批。”
“方老頭?”雪月還沒問完,就被子淵拉著走。
“唉,方端年紀大,脾氣也大,我可被訓(xùn)過不少次了。這次若是再被他抓到,他定會去我爹那參一本。”
兩人到達分閣時,一年齡頗大留著花須的老先生正在臺上津津有味地講著。臺下一片寂靜,見雪月子淵二人,目光一致地看向了門外。
方端自然也察覺到了,子淵連忙走上前來,作揖而道:“先生,路途上出了點事,耽擱了。望先生莫要怪罪。”
“耽擱了?什么事比我的課還重要?”方端斥道。
子淵剛想說話,卻見方端斜視著站在他身旁,正低著頭不敢出聲的雪月,上下打量一番后,問道:“你就是雪月?”
雪月答應(yīng)著,不敢多言。
方端轉(zhuǎn)身面向眾弟子,說道:“此事不可作罷,既然遲到,就要接受處罰。你們二人將《劍法》謄抄兩遍,隔日交給我。”
隨后又補充道:
“上位!”
子淵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雪月見他旁邊有個空位,便也坐了下來。
臺下氣氛被推向了高潮,眾弟子望著雪月,議論紛紛。
雪月只低著頭。
“安靜。”
先生一聲怒斥,臺下果真靜得可怕。遂而,先生拿起書卷講了起來。
隔座弟子低聲問道:“你真的‘災(zāi)靈’宿主嗎?”
雪月看向了她,那弟子帶著笑顏,似乎是誠心問著。
“嗯。”
“嘿,我叫文錦,有什么問題,你盡管問我。”
沒等雪月回話,吳言老先生就先開口了:
“文錦,你也把《劍法》謄抄兩遍,隔日交給我。”
看著先生怒顏,文錦也只能委屈巴巴應(yīng)著。
“是,先生!”
雪月又轉(zhuǎn)眼望向子淵,他聽得很認真,似乎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白日里的驕縱讓雪月以為子淵是個不務(wù)正業(yè)的人,但在這節(jié)課上,雪月深深地感知到了子淵骨子里的那股驕傲與上進。于是,她也便認真聽了起來。
這節(jié)課中,方端先生講授“孝道”。
“古人云:‘百善孝為先。’你們雖不能與父母常相見,但要存孝道于心中。”
方端撫著白須說道。
他話剛落,幾名弟子就以異樣的眼光看向雪月。雪月自然也很快發(fā)覺,低著頭聽他們議論紛紛。
“我看那個宿主就不怎么孝心。你看,她爹都被她害死了,她還能蹦蹦跶跶的。”
“是啊是啊。”
但是這些話很快就止住了,雪月抬頭看,只見子淵面露兇色,見到她后換作笑顏。他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說話。
雪月便不理會,認真聽著先生講完二十四孝的故事。
待到課后,三人組團去了藏書閣謄抄《劍法》。
文錦不似其他弟子那般遠離著雪月,倒是一番熱情問道:“雪月師妹,你是什么時候來的劍雪啊?今年多大了?就你一個人嗎?”
一連串問題,雪月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緩緩回答道:“我是昨日里來的。十六了……不只是我,還有我?guī)熃汶[梅。”
聽到“隱梅”二字,文錦眼里放光,連忙追問:“隱梅!?是那個資質(zhì)極高,名聲大赫的隱梅嗎?”
“嗯。”
子淵在文錦腦袋上狠狠彈了一指,文錦疼的直叫,抱著腦袋委屈萬分,聽見子淵道:“你問人家那么多干嘛。”
“我就想多了解一下新師妹怎么了。拉近拉近感情也好哇。哼,子淵師兄,你這彈腦袋的臭習(xí)慣能不能改改。”
“不能!”子淵呵道,模樣似頑童。
雪月在一旁看著他兩人,倒也發(fā)笑。子淵很快發(fā)現(xiàn)了,手摸著雪月的腦袋,漫不經(jīng)心說道:“小丫頭,笑什么呢!好好抄。”
抄完時已是二更,雪月打著燈籠,獨自摸黑尋道走著。
路過喚魚池時,便看見流月亭還亮著微光——原來是月光撒下。
好似仙境一般,池上起了霧,流月亭佇立其中。
冰涼的夜里月光皎潔如仙曲,有魔力一般吸引著雪月前進。
“流月亭。”雪月輕輕念出這三個字來,緩緩走上亭子里。倚柱俯視,池中別有一番韻味。
于是她半臥于涼亭坐凳,燈籠置于一旁,其純白寬大的衣袖垂下,手撐著腦袋靜靜觀望。月光灑下來,燁然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