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幽香沁鼻,雪月猛地睜眼坐起。
她瞧見身上蓋著一床紺色的被褥,雙眸垂下,衣服也被換成了干凈的帶有暗紋的白色寬袖交領裙。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雪月褪去上衣,云鬢垂落在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扯開里衣一看,傷口竟然完全愈合了,連疤都沒有留下!
“信!”著衣后,雪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信的影子,又下床在屋內各處翻找。
房內桌椅均由沉香木制成,茶具也是上等的砂瓷,而熏爐內燃的是檀香。檀香淡雅,平心提神,其香如千絲萬縷,盈屋。
雪月并沒有找到信紙,思索半天,想著應該是被屋子的主人拿去了。但是他拿信做什么?雪月后怕,謹慎起來。
找到一個柜子,里面盡是衣物。再查其側一箱,翻開來,里面大大小小擺著些匕首。雪月嚇了一跳,擔心起來。取了把趁手的藏進了袖中。
若是他發現她是宿主,有所二心的話,至少她還可以保命。
門外霎時響起了腳步聲,雪月匆匆忙忙把東西整理好,自己藏進了門后。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聲也越來越響。雪月盡力平復心情,準備好匕首。
待到門打開,一襲寬大的藍衣入了雪月的眼簾,她迅速向前去,將匕首貼在那人后背。
那人很高,雪月的個子也只到他后背心俞①處。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想著應該是檀香沾了衣帶。
“別動?!毖┰率堑谝淮巫鲞@種事,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那人沉默須臾,“那里是刺不死人的?!?
?。?
雪月雙手環住他的腰,左手摸索著,觸感像是一塊塊凹凸的肌肉,緊實得很。
是腹肌?雪月臉刷的紅了,但還是控制自己不要放手,放手自己就完了!
藍幽低頭看著她左手從自己腹部摸到胸膛,而拿著匕首的手也后來居上,刀尖正指著他心臟處。
刀尖顫抖著,藍幽輕而易舉從她手中取過匕首。正當雪月詫異時,藍幽轉面俯身,一手抓住她的右肩,另一手將匕首緊緊貼在她胸前。
“要用力些?!彼{幽說道。
他俊美的臉龐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也許是挨得太近,其鬢發多少蹭到了雪月的臉。
雪月仰頭觀去,一雙星眸杏眼呆呆地看著他,著實入了迷。
太好看了!
一個男人竟然比師姐還好看!
在雪月的印象中,隱梅可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藍幽一雙鳳眸微垂本盯著匕首處,見她一直看著自己……的臉,于是不耐煩看向她。
眸中盡帶著冷漠與蔑視,雪月嚇得緩過神來。
“這種關頭,還有心思看別處?”藍幽冷冷說道,拿匕首的手緩緩向上,貼在了她雪白的脖頸。
雪月這時才知道害怕了。
兩彎細眉蹙起,左手試探性地伸向匕首,不料藍幽力度加深,她才顫顫巍巍收回了手。
雪月強行鎮定:“你既然救了我,那自然不會殺了我?!?
藍幽輕笑,果然放下了匕首,雪月松了口氣。突然感到自己的手已被一張更大的手掌抓住,低頭看,藍幽將匕首放在了她手中。
雪月不解,卻聽見他說:“我救了你,你不就想殺了我嗎?”
“我沒想殺你的,我只想拿回我的信?!毖┰逻@才想起正事來。
“信?這個?”藍幽從袖中取出信來,雪月一看,那正是爹爹的信。她二話不說沖上去搶,藍幽將信舉起,她是一點也挨不著了。
雪月帶著怒氣望向他,藍幽卻當無視般慵懶地說道:“我救了你,自然就要取你些東西做回報?!?
聽他這話,雪月惱了:“這信對你有什么用?”
“燒柴?!彼{幽面不改色,淡淡說道。
????燒柴?
雪月無奈,打又打不過他,搶也搶不過他:“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把信還給我好不好,那對我很重要?!?
藍幽低頭看著她誠懇的眼神,一對杏眼帶著幾分委屈,襯著雪白稚嫩的臉蛋,倒顯得格外嬌柔。
“好。”
藍幽將信還給了他,雪月難以置信他會這么爽快,也不能顧太多,連忙搶過信,確定是爹爹的信后才收入袖中。
“我睡了幾日了?”雪月問道。
“三日。”
雪月身子顫了一下:“三日?!”
三日?這么長?世事易變,不敢想這三日會發生多少事情。
“那……你看過信嗎?”雪月試探道。
“嗯?!彼]有隱瞞。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月澤?!毖┰聨е蚯蟀愕难凵窨粗?
十六年來她可從來沒有出過月澤,至于怎么回去,更是不知道。
“好?!?
只一字,藍幽很快備了馬車,兩人于馬車中對立而坐,很快上了路。
藍幽低頭看著書籍,雪月則在一邊偷偷看著他。
說來奇怪,車內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雪月幾般視察才確定車上沒有點熏香。
那便是他身上散發的。
“你是修行之人②嗎?”雪月不知哪本書上看來的,修行之人身上才會有檀香。
藍幽抬頭看向她,有些疑惑。
雪月睜大眼直視著他:“你身上有股檀香。”
藍幽又繼續低頭看書。
“還俗了?!?
“那我如何稱呼你?”看他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雪月有了笑意。
“藍幽?!?
藍幽依舊低頭看著書。
“藍幽?你這名字倒是不吉利。傳說地府閻王便喚作‘幽冥’,犯了它的忌諱可不好?!毖┰略秸f越起勁,“還有那個魔族的幽王,聽說他可是個大壞蛋?!?
藍幽這才睜眼看她:“哦?何來此話?”
“聽說幽王性格古怪,行蹤不定,雖法力高強,但兇惡殘暴,長相可怖。”
藍幽津津有味聽她講道:“還有還有,他喜著一身藍衣。若不是見你樣貌如此標致,我定會以為你就是那幽王。你在七堂不安全,可要小心他了?!?
雪月眨了眨一雙圓潤的杏眼,含著笑意看著他。
“對了!我叫雪月。‘風花雪月’的‘雪月’。”
藍幽沒有搭理。
雪月在這個人身上真是體會到了“一字千金”,無論如何,她還是喜歡和他待著的,因為和他待在一起特別安心。
剛上馬車時,雪月發現他只是孤身住在竹林中。除卻他這一座屋舍,周圍便是遍地的珠子。
雪月知道在七堂③中生活是極為不易的,但是他一個修行之人能夠如此安穩地住在這偌大的竹林中,是真的了不得。
算是隱居吧。
談到“隱”這個字,她突然想到了師姐。
“藍幽藍幽!你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的師姐?”
雪月毫不客氣直呼其名,語氣略顯慌張。
然而藍幽似乎毫不知情:“師姐?”
“她著一身紅衣,長得很好看,比我高些?!闭f著,她用手筆畫出身高來。
“沒有?!?
雪月不再過問,心里卻是急的不行,雙手緊捏著裙擺,眼神四處張望。
怎么可能沒看到?她可是和師姐一起來的。
“是你救了我?”雪月心存疑慮。
藍幽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后又低頭看著書:“是?!?
“我記得我暈倒之前,在場只有我和師姐還活著,你怎可能沒看到我師姐?”
雪月到底對他放不下戒心。
藍幽突然放下書,視線正對著她,眸中深邃似海,猶盡萬言。
“我看見你時,你便躺在那死人堆中。除此之外,再不見他人。”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很鄭重,語氣頗為冷淡。
雪月竟然有些惶恐,倒也不好去懷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