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跨越時代的新生(下)
- 艾維利亞奇聞錄
- 揚州吳貓貓
- 12604字
- 2021-06-08 05:10:19
“年輕的王,你應該追求自己的世界。”伊爾莎看著面前的金發(fā)青年,她離開麥爾蒙娜的莊園已經(jīng)一年了。
坐在她對面的是日漫特的王子,他們在酒館中相識,郁郁不樂的王子將自己的苦難告訴給了這個年輕而美麗的女子,他們攀談了很久,伊爾莎的博學廣聞讓王子深陷其中。
如今全國人民都知道一件事情:日漫特王即將謝幕,日漫特的將來全在王子手中。日漫特王的子嗣并不只有一個,除了王子還有他的幾個胞弟擁有繼承權,日漫特的內憂外患越發(fā)明顯。
日漫特教派誕生在日漫特苦難的歲月,但如今仍幸存的皇子們都誕生在日漫特建國后,他們享受著富裕的生活,擁有萬民朝拜的地位,但他們生活卻不如意——在日漫特王的意志下,教派權力逐漸轉移到了大祭司手中,這些被尊稱為主教的神使對王子的一切做出仔細規(guī)劃,將日漫特的教義灌輸其中。幾乎每一個日漫特權貴的子嗣都生活在郁悶和壓抑中,而王子首當其沖,當幾個弟弟都表現(xiàn)出一副能完美繼承日漫特教義的面孔時,只有他難以承擔,他獨自來到外城發(fā)泄時,卻“意外”結識了擁有自由意志的伊爾莎。
這是他們在一年內第四次見面了。
“伊爾莎,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無論是我還是人民……雖然我即將是國王,我必須維護我的統(tǒng)治,我必須統(tǒng)治我的人民。但我應該用自己愿意的方式。”王子苦笑道,“你說的都對,我的父王病重,大主教對他忠心耿耿,甚至……恐怕我的那些王弟沒有任何更多的時間去改變父王的意志了。所以我必然為王。但是我無法違逆大主教,因為我是日漫特的繼承者……他必定會用日漫特教義約束我,何況耶瑞爾塔斯是我們戰(zhàn)無不勝之神,我又如何能去違逆神靈呢?”
“那么當戰(zhàn)爭結束,戰(zhàn)爭之神耶瑞爾塔斯還能賦予你什么呢?你需要的神力已經(jīng)用完,如果還需要他的力量,就必須又一次發(fā)動戰(zhàn)爭,直到你自己和你父王一樣為了戰(zhàn)爭油盡燈枯。”伊爾莎道,她并沒有偽裝自己的目的,在幾次接觸后,她就和王子交流過這一點。這也是克瑞提斯曾經(jīng)教導她的,用真誠去與人交流往往才能被真心對待。
“不,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王弟,都希望不被日漫特束縛。但是我們并未想要推翻日漫特……何況你必須明白,王者的權力更多來自武力,日漫特最強大的騎士團是直屬日漫特教派。他們如今和叛軍作戰(zhàn),但如果國內有變,他們甚至會放棄叛軍歸來……這就是日漫特、耶瑞爾塔斯的力量。”王子苦悶地舉起酒杯,剛要灌酒,伊爾莎突然猛地按下他的手,無數(shù)酒水從邊緣噴傾瀉而出。
“你是未來的國王,無論你是不是認同這一點,你都不能這樣酗酒。”伊爾莎緊盯著王子的眼睛:“如果你連自己想要的代表公正的國家都無法創(chuàng)造,你絕不能算一個明君。即便你擁有苦衷,沒有人會在你成為帝王后繼續(xù)給你同情,除非你辭去自己的職務。”
“如果我真心愿意臣服,我為什么還會來這里?”王子有些失態(tài),他咆哮了一句,帶著些醉意地掃視了周圍人群,然后才又把身體和聲音壓低:“如果日漫特的主教是你這樣的人,那我當然會臣服……可他不是。但他的力量卻大于我。”
在古老的歲月里,日漫特的至高祭司就是日漫特王,在長期的戰(zhàn)爭中,日漫特人民都需要一個獨立的精神支柱來治愈被戰(zhàn)爭重創(chuàng)的心靈,各地的修士領袖們才逐漸獲得了權勢。在百年前,老日漫特王就不再負責宗教事務,曾經(jīng)作為王室祭司的大祭司承擔了宗教領袖的位置。現(xiàn)任的日漫特王或許是一個有遠視的人,他已經(jīng)看到了權貴子嗣們已經(jīng)開始接觸更多日漫特以外的花花世界,也明白自己的子嗣們開始疏遠日漫特教的權威,所以他非常大膽地將國家權力更多的交付給了大祭司,使日漫特教的主教們用教條、儀軌逐漸掌控了這些權貴們的方方面面。日漫特皇子中有不少垂涎于王位,可并沒有幾個人真正跳出來博取這個位置,主要原因就是于此了,他們都知道,現(xiàn)在的王位不過是主教下的一個“受監(jiān)督者”,王權是被限制的,這王座也就沒那么有吸引力了。
“那如果日漫特騎士團被擊垮呢?”伊爾莎問道。
“只憑借那些叛軍?他們無法擊垮騎士團,即便擊垮了,同樣他們也會毀滅我的國家。”
“但是日漫特騎兵勢必會失敗。你必須做好這樣的準備。”伊爾莎壓低聲音。
“你怎么會知道?”王子抬起臉,再一次打量這個自稱凱爾納學者的少女。雖然他們已經(jīng)約見了四次,但這還是王子第一次這樣去正視一個女性,在這之前,他只是將伊爾莎作為一個傾訴的人,或者勉強可以算是半個朋友,他從沒有真正把伊爾莎作為一個能平等對話的“正常人”對待。
在凱爾納,女子的地位和男子平等,甚至祭司權更在男子之上。但是在長期處于戰(zhàn)爭、混亂的日漫特,女子并不允許成為修士和主事之人,所以日漫特男子很少能將女性看在同等地位的,他們來到凱爾納后本想限制女性,但凱爾納從古至今的傳統(tǒng)讓他們不得不作出妥協(xié),凱爾納女子擁有近乎和凱爾納男子平等的地位——即便是在王都,能夠拋頭露面的女性也是凱爾納人,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所有凱爾納人的地位都不算高。
“不,我不是誰。如果你是一個有先見之明的帝王,你應該早已發(fā)現(xiàn),從凱爾納到外地諸多民族,都心存反抗——當起義軍的聲勢到了一個程度,勢必引起整個日漫特國家的暴亂,到那時,即便你擁有五倍的騎士團,也無能為力。”伊爾莎冷靜道,“即便你殺死他們。但人民的自由意志和鮮血是不會就此冷卻,在未來的數(shù)百年中,會尋找無數(shù)次機會推翻這個國家。”
“是嘛……”王子又癱了下來,伊爾莎說的就是現(xiàn)狀,一個快速擴張的帝國如果不能穩(wěn)住統(tǒng)治,必將引來滅頂之災,人民不是暴政可以束縛的。也許日漫特王也知道,否則他就不會急切的將王權的部分轉移給主教們,可能他早就預見到了日漫特王室統(tǒng)治的衰落。
王子將身上的斗篷抖了抖,彈去上面的雪花,外面還下著雪,他們呼出的氣在空中擴撒成圖案,這些圖案仿佛彰顯出人世間的無奈。“你說得對。如果叛軍真的無法抵擋,你和我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我們注定是一個失敗的國家。”
“不。我堅信耶瑞爾塔斯同樣有理由存在。”伊爾莎搖頭。
“那你可不像一個凱爾納人……你們的神靈不是菲索爾茲姆嗎?或者什么白……白鹿?瑪納恩……”王子有點嘲諷地看著伊爾莎,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個女子擁有更廣闊的胸襟,“如果你不是為了討好我而去夸獎耶瑞爾塔斯,那你永遠也做不了菲索爾茲姆的祭司。”
“是……”伊爾莎眼神不可察覺的黯淡了,“我的確不可能成為德魯伊祭司。因為我有自己的抉擇,我擁有比菲索爾茲姆更重要的事物要珍惜。”
王子卻拍了拍桌子:“你擁有的自由精神,我將高歌!”王子殿下誤解了伊爾莎的意思,伊爾莎的自由更加狹隘,她的確希望所有人都能夠擁有公正精神,但是她所希望的公正應該最先落在克瑞提斯身上。
“愛德里王子,你必須做出抉擇。當您繼承王位的一刻,你就將正面面對日漫特主教,還有所有神靈的祭司。”伊爾莎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正如我和你曾經(jīng)探討的。日漫特作為主教,而其他神靈獲得更加寬松的地位,各大民族再無等級區(qū)分……那么叛軍自然就不再成立,沒有人愿意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下還流血。”
“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的私心。”愛德里王子看著酒杯。
“因為我是凱爾納人。我必須為他們爭取獨立自由的機會。”伊爾莎真誠地看著面前的青年,她確實所言不虛,“在這片大地上,我很難見到日漫特給予人們的幸福,只能看到那些人的憤慨讓戰(zhàn)火一次又一次重燃,受苦難的也包括日漫特人。”
“好吧……這的確是所有人的愿望,就好像我也希望能夠擺脫主教的束縛……我的父王即便是到死,可能都不能叫做好父親,他一心為自己的國家和教派,卻忽視了所有人的訴求。”王子認同了伊爾莎的話,他能夠感受到伊爾莎的誠意。
“我會去斗爭。但這不是為你,也不僅僅是為了國民,我只是為了自己的獨立而斗爭。”王子冷哼了一下,大概是喝的有點醉,說話有些走樣。其實王子真的在乎伊爾莎所描述的世界嗎?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只是想擺脫這種苦悶,也許如果伊爾莎現(xiàn)在說要和他一起離群索居,他也會立刻答應下來——這大概就是巫女的魔咒吧?令人沉醉。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我是凱爾納人,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所屬,也不會用自己去約束你。我只是盡我可能的努力去幫助一個有資質成為明君的人。”伊爾莎也沒有客氣,她并非日漫特國家的屬民,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羅恩王國、德魯伊的一份子。
“你的直白讓我感受到溫暖……所有人都對我用虛偽,只有你能夠讓我感受到,自己還是一個人。”王子“呵呵”的笑著,抖動的肩膀讓酒杯不斷地傾斜。
“你該回去了。”伊爾莎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王子喝醉了,這個有理想的青年雖然懦弱,但卻贏得了她的尊敬。有理想?大概
“我希望你可以來到我身邊。”王子道。
“我還有自己的事情。”伊爾莎沒有答應。
“不,我只希望你可以幫助我,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的無能,我不看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凱爾納人身上,但是我仍然希望聽見你的諫言。”王子堅持道。
“好,我可以給你一個約定。在你繼承王位的一月后,我會出現(xiàn)在酒館,在那時,我仍然希望只有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就祈禱我不會殺了你。”伊爾莎半閉起眼睛,她給出了來自菲索爾茲姆信仰的承諾。一個月時間足以讓王子從父王逝世的哀痛中走出,然后振奮起來。
“你不應該給他時間。”麥爾蒙娜低聲道,“任何改革都應該在舊王謝幕時立刻進行。”
“但即便是君王,也應該擁有自己的自由。”伊爾莎雙手合在一起,放在腿上,她看著窗口外的風雪。距離和愛德里會面已經(jīng)過去了一些時日,舊日漫特王病逝,新王繼承王位,愛德里已經(jīng)成為日漫特新的君王,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十天。
時間沒有怎么流逝,但伊爾莎卻依然不同,至少在麥爾蒙娜看來,這個曾經(jīng)活潑的少女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大概并不是因為悲痛等情緒,更多是因為奔波而憔悴吧,還有困倦——她被束在腦后的發(fā)絲已經(jīng)雜亂、枯槁。麥爾蒙娜注意到伊爾莎的手上多了一串橡樹嫩枝編的手串,這樣的橡樹她曾經(jīng)見過,那是橡樹圣林才有的。
“你這一個月去了橡樹圣林?”麥爾蒙娜問道。伊爾莎獲得了愛德里的幫助,她擁有在國內自由行動的權力,所以能非常方便地潛回橡樹圣林,那里是所有德魯伊的家園——曾經(jīng)的家園。
伊爾莎點頭,依然看著天邊,雙目之中,那些云朵好像都在虛幻、變幻,讓人神情恍惚起來。她離開橡樹圣林時候德魯伊們還在為抗擊日漫特騎士團而忙碌,被查爾斯長老帶走后就再也沒能回去了,已經(jīng)很難記起到現(xiàn)在有多少年了。當少女再一次看到這片圣地,只剩下焦黑和死亡,巨大的風暴席卷了整個橡樹圣林,將傳說中的菲索爾茲姆的圣樹露薩娜團團包圍,沒有任何人可以靠近。
她在附近沒有尋找到克瑞提斯的蹤跡,但她此來本就不是尋找德魯伊。她只是想面對著自己的家園,將自己的所有委屈和壓力都訴說出來,然后就可以用更加堅定的信念踏上旅途。她相信,這片森林終將有一天重新歸于平靜,風暴將會平息,而當風暴平息的那一刻,她將重新見到克瑞提斯,一個回歸從前的克瑞提斯。
“我必須告別從前的自己。”伊爾莎站起身,此刻的少女已經(jīng)換上粗布灰色袍子,就像那些傳說中的巫師,將那條圍脖裁剪成布帶扎在頭上,“無論是我,還是這個國家……還是這個世界,都必須迎來新的開始。我不知道這些‘新’到底會帶來多么大的變化,我必須為未來而祈求菲索爾茲姆最高的祝福,祈求一個和平而浪漫的新時代。”
“如果這個新時代,由你這樣的人開創(chuàng),或許會迎來浪漫。”
麥爾蒙娜還沒說完,伊爾莎就轉過身打斷了她的話,她拾起桌邊的法杖,這不是橡木杖,只是一根樸實無華的巫師法杖,她如今不以德魯伊教徒的身份去行事,而是以巫師伊爾莎的身份:“這樣的浪漫只存在于全體人民心中,而不是我個人,我只會嘗試用更多的善行去引導出他們心中的浪漫。”
“愛德里王。”伊爾莎單膝下跪,愛德里的裝束比以前更加威嚴了,他包下了酒館,卻沒有帶隨從。
“伊爾莎,我如約來了,你也如約來了。”
“是的。”伊爾莎站起身。
“你不向我效忠嗎?”愛德里有些詫異,雖然他已經(jīng)是國王,但是沒有脫開青年的稚嫩。他自己都說不清說出這句話時候的感受,很復雜,也許他既不滿伊爾莎的無禮,又滿意這種態(tài)度。
“不。剛才的禮節(jié)是對你個人的尊敬,和王位毫無關系。”伊爾莎依然很坦然,“我今天換了裝束,你可以認為我是一個不被祭司們容納的巫師,一個不屬于任何教派的巫師,也可以認為我是一個不太合格學者、顧問。我希望我是新時代的使者,而非你的屬臣。”
“夠了……”愛德里王拍打著桌面,“這樣就夠了……”如果伊爾莎對他卑躬屈膝,他就不會再欣賞她。
“或許你應該給我一些良好的建議,我們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我理解你的苦心,你給予我一個月的時間緩解可能有的悲痛,我同樣用這一個月將權力抓在手中,沒有讓王權流失到大主教手中。”愛德華王的聲音里透露著自信。
“我不認為真正的和平來自于斗爭,如果你在隆重祭祀耶瑞爾塔斯的同時,用同樣或者稍減一等的禮節(jié)對待其他神靈。我想所有人都會為之動容。”這是伊爾莎和麥爾蒙娜討論的結果,只不過女刺客希望通過這一點裁剪耶瑞爾塔斯的威望,而巴德希望用此達到平等。
“是的,這個方法并沒有問題。”日漫特王道,“但是你同樣要知道,國王是沒有任何理由祭祀其他神靈的。日漫特王就是日漫特教的領袖,是耶瑞爾塔斯的代言人……盡管我沒有感受到這份力量。”作為宗教領袖去祭祀其他教派的神靈,這不光是個人問題,甚至可以說是神靈之戰(zhàn)。
“正因為你是,所以只有你去主持,才能讓人信服。如果我去,你覺得人民會認為這是來自日漫特的意愿嗎?”伊爾莎反問。
“這是雙刃劍。”日漫特王沉吟。他信奉耶瑞爾塔斯,他所難以接受的是現(xiàn)在日漫特教的約束。他身為教宗卻沒有任何應有的權力,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大主教身上,即便是祭祀耶瑞爾塔斯、解讀他的神諭也是大主教的權力,“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通過主教們的許可去擅作主張,這是公然向他們宣戰(zhàn)。而且我可以現(xiàn)在就判斷出,他們絕對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主張。現(xiàn)在有些主教已經(jīng)聯(lián)名請求廢除一切其他的神靈。”
“你會隨從他們嗎?”伊爾莎神色平靜地反問,“如果你和主教一直都存在不同的政見,矛盾遲早會爆發(fā),如果你不在主教徹底聯(lián)合起來之前行動,你還有什么勝算呢?”
“其實,我也并不想和自己人沖突。”日漫特王有些痛苦,“耶瑞爾塔斯之道禁止我們相互傷害。”
“尊敬的日漫特王,這不是傷害,而是保護,保護你的子民,他們難道不是耶瑞爾塔斯信徒嗎?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擁有耶瑞爾塔斯的眷顧,那么你可以選擇誠心侍奉,但我想這不妨礙你改變自己的國家。耶瑞爾塔斯是戰(zhàn)神,但是在和平時期,你需要運用他的力量去完成新的使命,改革自己的國家同樣是一次戰(zhàn)爭。如果你本就沒有耶瑞爾塔斯的眷顧,那么你就應該更堅定不移的去執(zhí)行自己的信念。”伊爾莎踱步了幾圈,“起義軍會在短時間內徹底擊垮你們的防御。我是凱爾納人,雖說只是無名小卒,但是游走四方的凱爾納人能夠知曉這些事情……而我同樣不會對你隱瞞,他們高呼著芬蘭爾王和大巫師梅爾林斯的回歸,這代表他們早已視死如歸,這一切無可阻擋。”
少女指點著攤開的地圖:“這幾個地方同樣是你們所謂異端聚集的地方,你們保留了他們的祭祀權力,但是當他們擁有更好的機會時,同樣會奮不顧身的起義,到時候,從凱爾納起,法蘭、斯塞恩、小阿米拉、西米拉爾都將爆發(fā)……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日漫特王沒有動作,但是從他陷入沉思的面龐可以看出來,這些地方確實是日漫特的隱患。
“而在王都。”少女點在王都薩奎拉的位置,“這里擁有著最為致命的……你的日漫特大主教和其他國家的刺客。”
日漫特王抬起頭看著少女。
“不,我不是。”伊爾莎知道日漫特王是在詢問她是否也是刺客,“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人都為了這一目的聚集在這里。同樣日漫特大主教會一步一步架空你的權力,你不要忘記,無論是你的父王還是他們自身,宣誓效忠的都只是耶瑞爾塔斯,不是你。如果你不忠于耶瑞爾塔斯的思想……亦或者是不忠于日漫特主教們的想法被發(fā)現(xiàn),你會被怎么處理?”
“好了,別說了。我不能立刻答應你,我需要思考。”日漫特王的嘴唇有些發(fā)干,“我尊重你的建議。伊爾莎,你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性。”
“如果你愿意,下一次我們會在你的王宮見面。但僅僅是以幕僚的身份。我想……”伊爾莎將自己的手放在日漫特王的肩膀上,愛德里沒有反抗,他能感受到伊爾莎手心的溫暖,“我想,如果你甘于放棄,你將不會獲得任何一個真心敬佩你的子民,包括我在內。”然后便消失在風雪中。
每年這個時節(jié),從凱爾納中央一直到東北邊陲,都會刮起風雪,這是原本日漫特土地無法感受到的氣候,連續(xù)數(shù)個月的大雪讓一切都陷入沉寂。持續(xù)了數(shù)年的肅殺的硝煙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大雪中被掩埋,就好像從未發(fā)生過,但每一個人都知道,每一場大雪都是凱爾納人最為強大的時候,他們在過去數(shù)千年中抗擊著風雪,鍛煉出強大的意志和體魄。每一場大雪都隱含著春天的希望,也是凱爾納的希望。
一個月后的再一次相見,確實是在王宮之中,身著更加華麗的學者袍的伊爾莎看著王座前的愛德里王,這個年輕的王的面孔有些蒼白,這是勞心費力的結果。
“要開春了。”日漫特王有些虛弱,他只有在伊爾莎面前可以表現(xiàn)出自己的虛弱,每當他面對主教們和大臣們,都必須擺出最為堅毅的面孔,和他們交鋒中不能落下風,即便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
“是的,要開春了。凱爾納每年都會在這個歲月開春……瑪納斯特河都要開始咆哮了。”東北首府瑪納斯特正是得名于這條河流,每年的開春都會有大量雪融水沖入,澆灌著凱爾納大地。
“我明白為什么我的父親如此充滿精力……他的……強壯的體魄、東征西戰(zhàn)的經(jīng)歷都讓他有足夠的力量處理這些事務。而我,和我的弟弟們,都失去了這股力量,失去了耶瑞爾塔斯的眷顧。如果可以,我真心愿意讓出位置。”日漫特王補充了一句:“但為時已晚。”
“我身為凱爾納人,卻要激勵你:‘你沒有失去耶瑞爾塔斯的眷顧’。德魯伊教的智者的秘密就在于他們主動獻身于求知,才能獲得神靈的力量。你必須去完成和正義相應的事情,才能得到神靈的眷顧,而非通過虛偽的大主教。”伊爾莎道,身為凱爾納人和德魯伊教徒的她卻在鼓勵異端信仰,不過德魯伊傳統(tǒng)也并沒有非常排斥異教。
“是的,你是德魯伊的信仰者,因為你是凱爾納人。當你說出這些話,我感受到了你的公正的力量。”愛德里王由衷地贊嘆,但他同樣泄氣:“但是我非常的勞累。我開始排斥耶瑞爾塔斯……你懂的,這和一開始的排斥是不同的,曾經(jīng)的排斥是一種被束縛的反抗。而如今是一種避世的遠離。我寧愿追隨和你一樣的人前往無人知曉的地方隱居。”
“但你是君王。”伊爾莎不帶語氣。
“對,但我是君王。”日漫特王刻意抬高音調,然后又虛弱下去:“因為我是君王,你才能和我說這些,對嗎?”
“不。我不否認當初的相遇并非巧合。”伊爾莎不做隱瞞,“但真正讓我沒有選擇其他道路的人,同樣是你。如果你無能、殘暴,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即便污染自己的雙手。但你并非如此,是你自身擁有公正和正義的信念讓我相信我們可以成為好友……你的國家可以重獲新生。我們凱爾納同樣可以擁有比原本更好的明天。”
“真是不像一個凱爾納人的話語。”日漫特王嘆氣道。
“但卻是一個凱爾納人自我救贖和期望獲得公義的心聲。”伊爾莎堅定道,她看著日漫特王背后的寶座,突然轉過身:“如果你愿意永遠只坐在這個寶座上,可以不用挽留我。如果你愿意將自己的寶座砍碎,讓各族人民為你重新鑄造新的寶座,就再來找我。”說罷便離開了。
日漫特王自嘲的笑了一下,用無人可聽的聲音道:“我……很累了,我存有希望,可我卻累了。如果這是一種軟弱,我愿意承認。”
他站起身,看著周圍耶瑞爾塔斯相關的壁畫,這些故事讓他越發(fā)的煩躁不安——拯救信仰者,帶領他們戰(zhàn)爭,打敗惡魔,還有許許多多這樣的故事。
“對不起,我的父親,我將違背你希望的耶瑞爾塔斯之道。對不起,忠心的大主教,我將不能建造你所希望的國家。對不起,伊爾莎,可憐的凱爾納人,我將不會達到你所期望的意圖。”日漫特王將會舉行盛大的百神祭祀,但是這已經(jīng)不再為了所謂的正義和公正,愛德里只想要反抗他所厭惡的耶瑞爾塔斯的主教們。
“偉大的日漫特王居然沉迷于一個凱爾納女子。”大主教看著站立在王座之下的伊爾莎,他能一眼看出這個女子的民族與年齡,無論是語言還是內心都充滿了吃驚。日漫特發(fā)展至今,已經(jīng)積累了大量的財富,給愛德里王選定的后妃沒有任何一個遜色于平凡無奇的伊爾莎。
“日漫特的大祭司,我是凱爾納的女子,我擁有完整的自主權利。”伊爾莎知道在此時不能失去禮節(jié),雖然語氣毫不妥協(xié),但行為舉止讓大祭司無可挑剔。
“不,你現(xiàn)在只是日漫特的人民。”大主教將伊爾莎棄之不理,轉頭看向愛德里王:“君王沉迷女色,這是最違背耶瑞爾塔斯之道的。”
“她是我的幕僚。”日漫特王道,他的語氣還是軟弱的,他沒有足夠的心氣去正面直視這位父親的老搭檔——整個日漫特實權最高的人。
“日漫特的祭司,我只是做一個幕僚該做的事情,我只會將我所知的如何創(chuàng)造正義的國家的道理告訴君王。”伊爾莎道,她看出來大主教此番來就是為了驅逐她,甚至監(jiān)禁、殺死。在大多數(shù)日漫特教徒看來,愛德里王身邊時常出沒的新面孔是讓君王逐漸遠離日漫特教的罪魁禍首——從前一段時間開始,日漫特王就很少出席耶瑞爾塔斯的祭司典禮,只在重大的儀式上偶爾出席,還都是無精打采。
“日漫特帝國的正義就是尊崇耶瑞爾塔斯之道。”
“戰(zhàn)爭并不能帶來一切。”
“但日漫特在耶瑞爾塔斯的帶領下走到了現(xiàn)在。年幼的女士,你的無知絕不能玷污耶瑞爾塔斯的榮耀。”大主教有些動怒,但在愛德里王的注視下,還是忍下來。
“那么,日漫特永遠只能在戰(zhàn)爭中獲取意義?現(xiàn)在日漫特已經(jīng)占領了許多地區(qū),凱爾納也被囊括在內,你們還能對哪里發(fā)動戰(zhàn)爭?如果有一天,你們占領了所有區(qū)域,你們的戰(zhàn)爭之神將要去哪?或者說,你們是否永遠都要陷在戰(zhàn)爭中。”伊爾莎堅定道,她不能在和大主教的爭論中落了下風,因為愛德里王會看在眼里,如果大主教無言以對,即便他惱羞成怒殺了自己,愛德里王也會對耶瑞爾塔斯的戰(zhàn)神信仰失去信心。
大主教沒有看她,他徑直走到愛德里王王座前,他已經(jīng)看到愛德里王手上的紙卷。愛德里王將紙卷交給他,老修士皺著眉看完了上面草草的幾行字:
一,眾神之王耶瑞爾塔斯,為仁愛之神,并非戰(zhàn)神。
二,耶瑞爾塔斯為眾神之王,諸神各享獨立祭祀。
三,不禁止日漫特人信仰耶瑞爾塔斯之外之神靈。
四,仁愛之神耶瑞爾塔斯,賦予眾生平等之權。
……
下面還有筆跡,但是沒有寫完,或許是還在探討。大主教將紙卷摔在地上,他看著伊爾莎:“神靈之權來自神,而非凡人,你認為一兩句話就能改變一個神的力量嗎?”
“我是凱爾納人,我雖然不是德魯伊,但自幼聽說過:‘神靈賦予凡人力量,凡人運用理論去維護正義。’僅此而已。凡人可以決定神靈,而非神靈決定凡人。”
“異端邪說!如果這樣,你大可以在這里喊上幾聲,看看你們的凱爾納眾神會不會來救你?”大主教譏諷道。
“羅恩王國已經(jīng)滅亡,但我所認識的德魯伊們仍然深愛著他們的神靈。但耶瑞爾塔斯的信徒呢?所有人都懼怕他,因為耶瑞爾塔斯的祭司們殺死了他們的親人、朋友,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活在被逼迫、拘束的恐懼中。”伊爾莎直視著大主教的眼睛,“如果你可以和我保證所有的僧侶都可以在國破家亡時堅守耶瑞爾塔斯,那么我就立刻離開。”
侍奉耶瑞爾塔斯的誓言制約著大主教,這讓他無法說出謊言:“你即便堅持耶瑞爾塔斯為主,但無論是我還是你都無法改變神靈之力。”
“過度的束縛會讓人陷入固執(zhí)……就好像強大的日漫特帝國同樣面臨內憂外患——直到被逼迫無奈。”伊爾莎不再發(fā)表意見,她退后一步,靜靜地等待著。
大主教不能否認伊爾莎是在為日漫特考慮,但他無法認同這些觀點,耶瑞爾塔斯是唯一的信條——任何凡間戒律、習俗都是不限制修士的,神靈戒律是他們唯一應該遵守的信條。正因為修士不用避諱王權,才使得凡人得以沐浴在神靈的力量之下,這是絕不容妥協(xié)的。
麥爾蒙娜看著伊爾莎,她能感覺到這個少女在犯愁,可是她已經(jīng)和從前不同,如今陷入愁苦的她卻沒有憂愁的表情,只是看著天邊的云彩。
“你的天真將要實現(xiàn)。一旦舉行百神大祭,必定引發(fā)國內政變,日漫特教將會徹底和王權決裂。”麥爾蒙娜道,她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巴德,“大主教將國王墮落的矛頭指向你,這是很正常的。我明白你的擔憂,如果你被證實為異端,所有計劃都將失敗,甚至國王都會被罷黜。”
“不,不僅僅是這樣。愛德里是一個不錯的人,他只是天生被王位束縛,如果可以,我同樣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道路。”伊爾莎道。
“我不是想要阻止你,你這樣會讓各地叛軍無法在被阻止,日漫特四分五裂,掌控騎士團的日漫特主教甚至會將日漫特王絞死——這是我最期待發(fā)生的事情。”麥爾蒙娜笑道,只是這笑容可不會給人爽快感,“我不覺得你這是仁慈,你的行為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傷亡、沖突,無論是你還是你的理想,都很欠缺考慮。”
“我可從沒有標榜自己是菲索爾茲姆的使者。”伊爾莎吹出一口氣,“我只是一個急切的復仇者而已。日漫特的興亡我從不關心,我只希望能讓人遵從自己的意志活下去,不必再繼承仇恨……”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麥爾蒙娜的笑聲不知道是嘲笑還是欣慰,“你將會為你的決定后悔。你已經(jīng)越發(fā)的偏離自己所信仰的菲索爾茲姆的平衡之道。同樣你瓦解了日漫特的統(tǒng)治,但是沒有任何人知道世界將往哪里發(fā)展……你不能將希望徹底放在人民,你所期待的人民自己創(chuàng)造的時代,很可能會讓你的名譽萬劫不復。”
“我相信菲索爾茲姆,過去是,現(xiàn)在是,未來也是。我遠離了平衡之道,但是正是菲索爾茲姆的公正讓我這樣去做……我是一個再也不能成為德魯伊的德魯伊教徒。”伊爾莎有些孤寂地笑道,她和自然之靈的感應已經(jīng)僅剩下交流,想必從現(xiàn)在開始到人生結束都會如此。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助你解決這一困難。我答應你幫助你一次。但是僅此一次。”麥爾蒙娜道。伊爾莎有些意外,麥爾蒙娜卻笑道:“我的目的是瓦解日漫特……可是你做到了,我為什么不幫你?我并非死板的人……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村民。直到我遇到了一個自稱正義和公正的人,我在不知不覺中將凱爾納和羅恩王國,還有菲索爾茲姆作為自己的信仰,如今我該實踐我的堅持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伊爾莎還是決定問清楚。
“不,你不需要知道。在今日晚間,在日漫特王的書房,我會給你們帶來詳細的計劃。”麥爾蒙娜不容置疑,她知道伊爾莎有辦法讓自己潛入。
半個月后,日漫特的百神大祭開始。日漫特王有些嘶聲力竭地主持著儀式,身穿學者袍的伊爾莎站在后面,她臉上看不出表情——她永遠忘記不了麥爾蒙娜的話語:“我用生命在你的身上下賭注,我不相信你所描述的世界,所以我沒有勇氣去看,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到他。”
這個刺客闖入日漫特王的書房,自稱德魯伊教徒以吸引王宮守衛(wèi),她在伊爾莎面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當士兵沖進書房,只看到驚恐的日漫特王和沾滿鮮血的伊爾莎,乃至于連大主教都開始感謝這個年輕的女士能夠及時趕來殺死刺客。
這場盛大的祭祀,是用麥爾蒙娜……不,是用成千上萬為此奮斗的人的生命換來的。臺下的各族各教祭司都流下淚水,他們不是感謝日漫特王的恩賜,而是為曾經(jīng)的國家和自己的神靈哭泣,就在這種悲痛的情緒下,日漫特王走下祭壇,他看著面前的日漫特教士兵,坦然一笑:“大主教。抱歉,我背離了耶瑞爾塔斯之道。”
“伊爾莎就是勸您背離正道的異端嗎?”大主教明白,日漫特教派要結束了,日漫特國家將進入新的時代,這個時代是百族爭鳴的時代。即便日漫特教派擁有最強大的神靈軍隊,但是不可能踏平所有心存異心的人——局勢已無可挽回。
“不。伊爾莎勸我重新獲得耶瑞爾塔斯的眷顧……但我拒絕了。”日漫特王拔出自己的寶劍,“如果你們認為祭司繼續(xù)這樣壓迫王室,繼續(xù)將耶瑞爾塔斯的信仰強加在我的身上,那么這就是答案。”
“我不會毀滅我父親的國家。我不否認你們對我的忠誠和照顧……我不希望你們辜負自己的職責。”他將寶劍橫向自己,“你們從未想過,當你們讓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去被迫承擔起他無法承擔的責任時,他早已心存死意。”
“愛德里,你的意愿應該交給自己,就好像國家的命運應該交給人民自己選擇。我堅信所有人都會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浪漫的時代。”伊爾莎走下臺階,她同樣無懼日漫特教的狂信徒。在數(shù)年前,還在她年幼的時候,比這還要多許多倍的軍隊摧毀了她的家園。
“我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合格的德魯伊。但是我可以作為伊爾莎來請求自然之靈,請求能夠借去你們的力量,即便因此而背負無法承受的后果。”少女舉起手中的巫師杖,然后猛地念出克瑞提斯教導的歐甘音節(jié),地面開始晃動,并不強烈,但卻讓愛德里王停下手中的動作。少女的法力僅限如此了。
大主教沒有下令圍剿這些祭司,他明白,這些人雖然是各教派的代表,可他們也不過是代表,而被他們所代表的人們在王都之外,遍布凱爾納、法蘭、西米拉爾、小阿米拉,如果這些祭司就此被日漫特誅殺,這些人會繼承他們的意志而前仆后繼。
“愛德里,你贏了,但你不再是日漫特王。”大主教宣判了愛德里的命運。這位叛教者必將被絕罰、驅逐,日漫特王位還有不少繼承者,日漫特主教會徹底接管王權的更替。
“我失敗了。我必須為我的失敗付出代價。”伊爾莎騎著灰色的馬走在道路上,愛德里跟在身后,如今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日漫特君王——日漫特國家已經(jīng)崩潰,原本日漫特帝國的土地被十數(shù)個國家分割,他們都是來自于各族各教。日漫特終究放棄了凱爾納之外的國土,固守在圣馬爾特山脈附近,那新國王正是自己那熱衷王位的胞弟。
“不,你成功了。是我失敗了。”愛德里道,“在短暫的動亂后,人民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國家。而我卻丟棄了自己的人民。這的確是一個新的時代……日漫特教依靠最為強大的軍隊和各國定下契約,大主教退居薩奎拉邊的耶瑞爾學院,成為日漫特的教皇。日漫特教成為所有國家的主教,但卻無能干涉各國的內政。”
伊爾莎停下馬:“但是已經(jīng)被消滅的教派還是被消滅了,他們沒有辦法再東山再起。很多已經(jīng)逝去的神靈信仰都不再需要祭司,人民歌唱著神靈的故事,卻再難以讓新的信仰誕生。”但少女稍后還是笑出來:“也許……我不應該糾結德魯伊教的興亡,因為我永遠也無法成為合格德魯伊祭司了。但是我仍然應該對將來保有祝福。”
“愛德里。你應該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你已經(jīng)不再是國王,我想你也不留戀。”伊爾莎看著身后的青年。
“你是對的。從一開始,日漫特注定會滅亡……而我,在你的指引下卻讓傷亡降到最低,我為自己的人民和其他民族的人民做出了能做的——我減少了沖突和死亡。”愛德里確實不再留戀王位,“新的時代要開始。”
“我們該分離了。將來或許再也沒有見面之日。”伊爾莎笑了一下,“我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你不用挽留我。我對不起很多人,我也對不起你,但是時候到了。我應該去我該去的地方,籠罩在人民頭頂?shù)娘L暴消散了,那么我就應該去消滅最后一個風暴……讓一切真正歸于平靜。”
“是嗎……”愛德里遲疑了一句,但是當他再抬起頭,伊爾莎的灰色身影已經(jīng)開始淡出視線……或許是她的身影,也可能是對伊爾莎的回憶。
清風卷起微塵
要用浪漫之色澆灌這片大地
無論是花還是草
無論是山還是水
都要用最濃厚的顏色鋪上
如果我們放棄愛
世界將失去紅色
我們將無法再見熾熱的心靈
正如云朵堆積出霞光
那是希望的來源
從天邊噴涌而出
如風暴席卷在人間
如果我們放棄自由
世界將失去綠色
我們將無法再聞萌生的新芽
正如清泉洗刷掉污漬
那是正義的源頭
從心靈最深處輕叩著門扉
然后用最熱烈的情感
沖出肉體的束縛
如果我們放棄顏色
就如同放棄思想
但他留存于凡間
從那一刻
那一時
在無數(shù)人中交織出
美麗、無限、永恒的巨網(wǎng)
連接著你、我
在這一刻,我們將是神靈的歌頌者
將是神話的創(chuàng)造者
來自于這個浪漫的時代
風暴將要平息
風雨將要到來
這是希望的風雨啊!
他不避諱
遠在他鄉(xiāng)的青年,將會思念自己的妻子
遠在他國的君王,將會憐惜他的子民
遠在他城的流浪漢,將會用竹板敲打出最輕快的節(jié)奏
遠在他界的逝去的故人們啊!你們將會伴隨著雨點起舞
歌頌著新時代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