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恨你……,你好可恨……,我恨你……,我好恨啊……;”陰沉的聲音突然隱約響起,跟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醒,拖著長長的悲鳴之聲,余聲回蕩不休;
周圍漆黑,漸漸,這聲音變得清楚;驀然,四周隱現白光,一白色身影出現,輕飄飄的立在我的面前,我被她嚇了一機靈;定睛一看,卻被眼前清晰的面容亦嚇了一跳,更是驚悚;
面前的一白長衫女子披著長發,面容清麗,卻蒼白如紙;且,這容顏,訪如鏡中的自己,相貌無異;若非發髻不一樣,我肯定誤以為面前的是鏡子;
我心中一悚,打了個顫;打量了眼,她的裝扮,不就是電視里的白襯衣女鬼么;
心一警覺,兀自意念喚出了淩給我的靈云扇;驀然,靈云扇就暗自握在了我的手中藏于袖中;
“你是誰?”我靜然的問了句;偽裝鎮定自若;
因為從前聽人說,不管遇到人或鬼,哪怕害怕,都要鎮定自若,不讓自己處于自暴露的劣勢才是占機的最好優勢;
雖然有藏好召喚靈云扇,但她還是發現了,暗自的瞟了眼,目光死死的盯著我的臉龐;
“人,生來果然要好命!你就是其中之一,我好恨你!”雖然有著跟我一樣的容顏,說話的語氣亦是一樣,甚至她的神情動作都跟我一個樣,但聲音卻是不同的;此時,她說的話語是清晰的,亦是沉寂的;語音平靜,那樣的恨意卻不言而喻;
我很是迷惘,弄不清楚這是什么,更不明白她是誰,要做什么;但我知道,這是夢,卻是如此的真;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靜然道;雖然她于我有恨意,但我一點也不敵意她,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可憐;
她冷然瞟我一眼,在我眼前輕飄飄的飄開幾步,望著我;
“你拿出扇子做什么?怎么,還想殺了我?呵呵呵……,你來啊,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再殺我一次也無所謂,只要你有那本事!”冷冷的話,嘲諷得毫無波瀾;
“什么陰間野鬼,什么魂飛魄散十八層地獄,老娘我才不怕呢!……”冷冷的話,無盡的恨意與凄絕;
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如此眉飛色舞,訪然是在看著自己在表演,那感覺真不知道怎么來描寫;有種凄然可楚,又有著王婆訴街的味道;不過,還是凄楚蓋過一切吧;
死者可謂,敬之吧;
我收了手中的扇子,靜然的望著她;
“你找我應該是有事求于我吧?如果可以,我愿意幫你,但,也希望你不要傷害于我;”我道的直白;她既然入我夢,自然不會是無故,肯定是有原因的;
聞言,她有絲沉默,默默地盯我一眼,又向我飄近一步;
“你扇子,誰的?”冷漠的問了句,問的沉深;
我無所謂的道了句;
“特殊朋友送的,有問題?”
“呵,陽間的東西能實體入夢鏡,絕非凡物;葉蕪城,你倒是好命,哪都有人護著,卻害得我好慘……;”她冷言,至始至終都帶著恨意;
我被她一聲葉蕪城喚得莫名,奇怪的看著她;
“葉蕪城?我想你弄錯了,我并非葉蕪城,我叫淩澌,惡魔的未婚妻子;那扇子是他的,所以你說的估計正常;”我緩緩的道著,對她一陰魂并不想瞞什么;
她眼神一驚異,卻不插話;我繼續從容道;
“你口中說的葉蕪城她的事我聽過,我雖然與她長相無異,但我并非是她,至于你為什么恨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慢慢聽你說,且若有需要,我亦幫你;天亦有道,生死輪回,既已如此,希不要執著;”
聞此,她沉默了;
稍許;
她變得特別安靜;輕飄飄的蕩到我面前;
“我本就無心害你,找你,是真的想要你幫忙……;”
我點頭;深呼吸松了口氣,就地坐了下來,準備著聽她述說;
她無心傷害我就好,因為在這里遇到危險,估計不知道有誰能來救了,這就是我為什么突然松了口氣的原因;
準備繼續說的她看我突然盤腿坐下,莫名的愣了下;
我在旁邊地上拍拍,微笑著望著她示意她也坐過來;她愣了下后竟然真輕飄飄的蕩過來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四周除了我們身邊一亮光,其他都是漆黑黑的;
她愣愣的盯著我,忘了述說;我微笑著望著她;
“說吧;你叫什么?”
“悠然;”她順口就應了;
“好名字呢;”我道;
她突然悵然了;我自然明白,這一世,她也只留了名字了,花樣年華呢;
“你為什么也跟葉蕪城長一個樣?”我是很奇怪,這世界咋長一樣的人這么多,蠻生姐妹嗎;
聞言,她突然凄冷的嘆了口氣;
“天下怎么可能有這么多長一樣的人,不過是刻意罷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長一樣還能刻意的么;
她突然轉眸,認真的盯著我,在我臉上打量了遍,莫名嘆了口氣;
“我本來不是這個模樣的,是因為換了張臉,才跟她如此相似,連行為都要與她無異,為此,我不知道練了多少日夜……;”她的語言平靜,卻聽得出的凄苦,其中的傷痛或許是我們無法了解的;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模仿她?”我知道她說的是葉蕪城,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好好做自己,卻要去模仿別人;
她埋低了頭于膝蓋上;
“我本是孤兒,衣食無所,兜兜轉轉被人騙到花樓,鴇媽見我有幾分姿色便訓了我做頭牌,各種琴棋書畫派人訓導;她是個好人,見我以死拼搏不愿委身,便允了我賣藝不賣身……;”
“有次有個朝官的人來館上,見我有幾分長得跟傳聞中的葉蕪城有幾絲相似,他便花了高價買了我的身契;又一次的魔鬼訓練開始,他命人日夜教我禮儀,讓我模仿曾經的葉蕪城,一舉一動都必須與她無異;我并未見過她,所以這樣的模仿于我而言肯定是不易的,自然,如此換來的便是他們的各種酷刑加身,為不留疤,他們特意制作出細長的銀針,學不會,或沒學好,他們就用那些銀針刺入我的十指與以酷刑……;”
她靜靜的述說著,說到此,便見她不禁的抖了抖,害怕將她的語音變得沙啞;她頓了頓,抬起頭來又繼續;目光空洞的注視著什么都沒有的前方;
“也因此,一月下來,他們便訓出了結果,制造出了現在的我,一舉一動都不是自己;”
“他們不是只訓了你的行為舉止?那你的容貌?莫非……?”我靜靜地接過她的話;雖未親眼看到她所說的那些,但聞著,也能讓人入骨髓的痛與驚心;
“對,他們將我的臉換了;”她無瀾的接過,平靜得滿是凄涼,像是荒涼沙漠死寂一般的涼;
聞言,我兀自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換臉,得有多疼,在這沒有麻醉技術的時代;
“很疼吧?”我不忍的道了句,伸手忍不住遲疑著想去摸她的臉,卻愣是收了回來;仿佛此時的她剛換臉生怕弄疼她不忍觸摸一般;
她看我如此,神情突然淡了,笑笑道;
“還好吧,只是將皮換了,然后不相似的地方磨掉而已;”她說的輕描淡寫,內容卻讓聽的人不甚心痛;
“他們的目的是將你重新打造后送到當今天子身邊去的吧?可是為什么?……”她說至此再連上那些傳聞,不用她說,我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了;
她驚異的看我一眼,突然輕蔑的一聲冷笑,目光又投向前方;
“呵,他們是如此想的,可當今天子卻不是如他們想的!訓練合格后,他們如愿的將我送到了天子的面前,當今天子看到我后確實是有一心動,可只是瞄了我一眼,便下了令就走了……;”
“下的什么命令?”我問;
“他賜死了獻送的訓練我的小官員,口語還了我自由;可是……;”話此她遲疑了;
“可是什么?”她緩慢停頓的話聽得我著急;
“他上頭的人卻將我賜了身邊的士兵,將我凌辱至死,讓我含恨而終,然,害死我的士兵擔心怕我變厲鬼報仇,便將我的尸首請道士釘封,將靈魂鎖于尸體,乃至我永不得超生……!”
估計是得以傾訴,此時她倒沒有之初那樣的憎恨厭世了;
“真可恨!這些人真該死,如此自私,犯錯不思悔過,卻如此慘無人道;”這是我第一次這么恨厭人道;
“他們為什么要如此?不肯放過你?”
“換皮訓練,這些都需要重金花費,白白浪費心機不說,這些資金的花費,他們又怎么可能如此輕易放過,在他們眼里,無用的東西就什么都不是,所以,這些自然是他們故意的,沒有他們上頭人的允許,小小士兵怎么可能敢如此;”
她倒看的清楚,便如此,她才如此執念吧;
“所以,你這是?”我疑惑的望著自己身邊的飄‘魂’;
“執念!”她斷然回應;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定定的望著我,遲疑了許,突的跪在我面前;
“淩澌,求你,一定幫幫我,我知道我無法復仇,但請允許我去輪回也好,無盡的黑暗,我真的好害怕……!”
聽著她的話我不忍心痛;這是怎樣的折磨才使她連復仇的意念都沒有了;難道這樣的勢力真的能讓人連報復的意念都無力升起了么;
我點點頭;
“好,我幫你,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
“啊!……”悠然突然一聲慘叫打斷了我的話,被一束光擊離了我的身邊;
我愣然了下;
“悠然!……”剛起身欲去她身邊扶她,卻被一人拽住了手,被誰用力一拽就拽到了一人的懷中;
“笨蛋!你一陽間物怎么能與陰間魂并肩!”原本儒雅的聲音卻因生氣有些冷厲;
我愕然抬頭,看的是白陌的下巴,他目光冷漠的視著對面的悠然,雖儒雅,卻是冷漠的;
沒反應過來的我看了眼他放我肩上的手,愣是不明白,我們什么時候關系好了么;
“白陌?”我詫然出口;
他卻不理會我,靜漠的視著對面的悠然;
“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本座底下動念;”儒雅的氣質掩蓋不了的高貴與淡漠;
“你是誰?”悠然看到傷自己的白陌驀然升起敵意,毫不客氣的冷冷道;因為是一縷執念,所以白陌的攻擊似乎對她無效;
“你怎么會在這?”沒理會他們的對話,只顧自己疑問的我插上他們話;不明白為什么他能入我夢境;
白陌卻沒接悠然的話,收回搭我肩上的手,回眸冷不丁的盯著我;
“本座想去哪,需要誰認可么?”儒雅的人,卻說著冷冰冰的話;
我被他卡的竟然徒自的搖搖頭;
“淩澌,我的尸首在郊區北的一竹林里,無字墓堆,拜托了!”悠然不執著對話,說此后對我深深鞠一躬,后沉深的望我一眼,瞟了眼白陌后才煙霧一散,形體化霧,后殆盡;
白陌只是冷冷的盯著悠然消失的地方,稍許,回眸盯著剛欲提問的我;
“沒人跟你說過,陰陽有別么?跟陰間的東西走近久了會折壽,你不懂?”一瞬,白陌又回到了之前的儒雅尊貴貴公子;溫柔儒雅,玉面書生的味道;但卻帶著淡漠;
我搖頭;
“未曾;你是怎么進來的?你又怎么會?”他怎么會來此呢,還救了我,我很是奇怪,之初的他不是這般好的;
“本座不過是因人所托罷了;好了,到此結束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手刀就落在了我的脖頸處,瞬間就失去了清醒;
白陌冷然盯了眼躺地上的人影一眼,煙霧一散,消失了;
“師父,師父……,您醒醒!……;”
隱約間聽到一稚嫩的聲音在喚我,我掙扎著睜開雙眼,兩人影映入眼簾;
首先的看到的是白陌,一身紅艷的大紅格外耀眼,他靜然的立在半夏身后,儒雅的氣質,沒有半點表情;再看近處床沿的半夏,他半跪在我的床邊,滿臉的擔心;
我不解的盯著他們;
“我怎么了?你們這般神情;”問半夏;
“師父昨晚發燒了,高燒一直不退,半夏甚是害怕,便請了君主過來幫忙;”半夏雖小,說的話音卻比誰都沉穩;
我一臉疑惑,不明白他所說的君主是誰;
“君主?”
“就是……;”她不好直呼白陌,便說一半只將目光投向她身后的白陌;
半夏有這本事么,竟然能請動這妖王;
我著她的目光看向白陌,莫名的與他來了個對視,他卻不動容的安靜表情,看著我,也不移開目光;
倒是我,兀自的就避開他的目光,盯著他衣袖上的花紋;
“謝謝你!”真心道了句;后才看了他的目光;
他無表情的望著我;
“淩的請求,本座自然上心,與他人無關;”
如此,他是回絕的,然,我也無所謂他接受與否;
“淩呢?”我問半夏;
半夏在我與白陌對話時去換了我頭上減熱的布巾,剛好換好,立回床邊;
“師公有事一直未回,這段時間估計暫時不會來此了,走之前有交代讓我們搬君主府上住一段時間;”
我被她這一句師公嗆到,等她說完,點點頭;
“以后半夏換個稱呼吧,聽著甚是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