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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余則成

常理來說,靈氣變化無非兩種,一種性質變化,一種形態變化。

比如,蘇晴在正式踏入生靈期之后,可以操控靈氣化為水流就是性質變化,而操控水流變成各種武器,就是形態變化。

可眼下,羅玉橋的劍光變化卻遠遠超出他之前的刻板認知。

在祭出第二把靈劍之后,不僅是劍氣的光芒更加璀璨,就連劍氣的形態現在也發生了一些堪稱匪夷所思的變化。

此刻的劍氣在散開后,其細微程度直如云霧一般,可以將羅玉橋的身影籠罩其中,若隱若現。

可這樣一團“嬌弱”的劍氣,在凝聚成形后,其堅韌程度又可以像長鞭一般靈活橫掃,真正達到了運轉自由的境界。

“上三境的劍氣竟然可以柔軟到這種程度???”

蘇晴驚嘆的同時,也開始默默思考。

為什么同樣是劍修,但是在上三境的手下,單屬性的形態變化竟然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差異?

因為此刻天上的劍光,無論怎么看都已經脫離了“柔軟”的范疇,開始無限向液態逼近了。

然而形式不等人,盡管蘇晴還沒有想通這其中的關隘,可天上沖突的局面卻再一次開始升級。

只見從羅玉橋的兩袖之中,正有源源不斷的“氣團”飄飛而出,并直奔陸清河而去。

這一場景雖然詭異,但遠遠看去,竟有種白云出岫的美感,讓人很難將其與眼下的廝殺聯系起來。

可蘇晴心知,所謂動手不留情,留情手不靈,現在二人既已刀兵相向,哪里還有緩和的余地。

就好比眼下那白色的“霧氣”,指不定其中到底蘊含著多少令人膽寒的殺氣。

就這樣,很快,在一陣陣猶如驚濤拍岸的聲響中,陸清河的身前竟已是一片“汪洋”。

可天空之上當然不會泛起海浪。

所謂的浪潮,其實就是剛才那些白色的霧氣融合而成,而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哪里是什么霧氣,分明就是無數細如發絲的劍光!

在這樣的“海浪”沖刷下,莫說是岸邊的頑石,就算是中三境,恐怕轉瞬間也會被削去一身皮肉,只剩一副光潔的骨架。

面對如此場景,陸清河的臉上卻沒有露出過多驚訝,仿佛這一幕的來臨早在預料之中。

在擺出了幾個簡單的迎戰姿勢后,整個人的身影便淹沒在了劍氣的海洋中。

起先,蘇晴并不認為這樣的“波浪”就能把師傅怎么樣。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是遲遲未見陸清河的身影,這讓他的心不由得慢慢懸了起來。

終于,在波浪的中心處,隨著一個小小旋渦的出現,陸清河也出現在了旋渦的中心處,最后,整個浪潮都開始了以其為圓心的規律旋轉。

毫無疑問,旋渦的出現,定然是陸清河的手筆,蘇晴對此也是十分在意。

他真的想不通,分明沒見師傅如何施展手段,怎么規模如此浩瀚的劍光,現在卻像鍋里的稀飯一樣,被輕松攪動起來?

這劍氣構成的汪洋里,密度本就驚人,況且背后還有同屬上三境的高手操控,從這樣的招數里保全自身已是不易,若想全身而退,想來更是難如登天。

可師傅現在手下的這幾個動作怎么看著這么眼熟呢?

再反復觀看了陸清河的幾個動作后,蘇晴終于看出了一點其中的門道。

“掤捋擠按,採挒肘靠,太極云手?!”

就太極拳來說,蘇晴絕對算不上精通,可通過發力技巧來判斷招式的話,那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即便看穿了陸清河的招式,他也依舊沒想明白,為什么僅僅是幾個簡單的動作,便能讓師傅從如此兇險的境況中做到萬花叢里過,片葉不沾身。

其實答案非常簡單,之所以羅玉橋會將劍氣轉化為液體的形態,乃是因為一句古話。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

意為天下沒有什么東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堅克強卻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勝過水,任何東西也取代不了它。

所以液體形態的劍光,看似簡單,實則靜水流深,威力深不可測。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切強硬的反抗都注定是徒勞的結局,破局之法只可在柔,不能在剛。

陸清河顯然深諳其中奧妙,所以才選擇了一種無根無極,萬法自然,專擅以柔克剛的拳法來應對。

如此一來,原本無往不利的劍氣之海,此刻也變為了淺岸緩流,只能環繞在陸清河身旁,根本不能再進一步,更別提殺傷了。

而這一幕,等于也直接宣判了羅玉橋第二招的失敗。

其實失敗也無妨,轉換劍氣形態這一招,他最初也沒抱太大期望。上三境之間,不可能上來第二招就分出勝負的。

這一招的意圖其實還是在進一步試探陸清河的深淺,并盡可能多的獲取情報,為接下來的交手做好鋪墊。

羅玉橋真正樂于所見的,并不是陸清河陷入苦戰的樣子,反而破局的手段才是他關心的地方。

在破解這種大規模的劍氣上,最常見的辦法無外乎暴力對抗,瞬身傳送,與堅壁清野幾種,所以事前他也預想了幾種可能。

只可惜現在的局面,毫無疑問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種:

陸清河不僅成功穿越了劍氣之海,還是無傷速通的!

顯然破解這一招對其來說,根本就是游刃有余,這也意味著在靈氣掌控的造詣上,對方顯然不在自己之下。

想到這里,羅玉橋的心又沉了一截。

尋常來說,上三境之間都是王不見王的情況多一些,就算起了爭斗,也很少演變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可現在不知怎的,在看了看地面上的蘇晴,又凝視了一眼氣勢正盛的紫色光柱后,羅玉橋心知,今日局面,怕是不死不休了!

不過畢竟同樣是上三境,電光石火之間他便早已將思緒整理妥當。

眼下就算陸清河心意已決,可今日之事,主場之利卻并不在他身上,對其來說,這場仗打的越久,阻力只會越來越大。

畢竟在這種勾動天地的異象面前,阻攔朝廷調查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接下來登場的高手只會越來越多,沒有減少的道理。

“這是明擺著的事實,他不會看不出來,可為何至今還在保存實力?難道另有所圖?

罷了,自己雖然做不出挾持他人幼徒相逼那種卑鄙手段,可在事態變得失控前,延緩一些進展還是有把握的。”

思及此處,羅玉橋也不再猶豫,揮手間直接撤去了對劍氣之海的控制。

那方才還兇險萬分的海域,此刻在失去了主觀意識的驅動后,也沉默了下來,不再泛起波瀾。

可這一招竟然還有后續。

只見羅玉橋在兩手空空的狀態下,翻手一握,便從劍氣之海中硬生生“拔”出了一縷劍氣當做兵刃,隨后便朝陸清河沖了過去。

在手執殺器之后,羅玉橋的氣勢當真也是節節攀升,與陸清河甫一照面抬手便是一招旋風抹頸,直奔要害。

眼看劍光來勢洶洶,陸清河亦是瞳孔微縮,沉腰之后整個身體便向后傾去,順勢用鐵板橋化解了眼前的危機。

不過既已貼身纏斗,羅玉橋當然還有后手,見對面此刻重心在下之后,趁著劍勢未老,直接又是一招夜叉探海,調轉劍鋒往陸清河兩足刺去。

不曾想,在鐵板橋的狀態下的陸清河此刻竟還有余力,抬腳一招臥地沖踢便截住了羅玉橋的手腕,并順勢一個凌空后翻離開了原地。

二人這次交手動作極快,蘇晴只能勉強跟上,但他沒想到的是,此刻最危險的事情卻不在天邊,而近在眼前!

此時此刻,就在蘇晴最早和陸清河對弈的那張棋盤之下的小小陰影里,有二人正在密語。

“沒想到玄陽子的竟然真的會提前一天動手,要不是首領提前想到了這一點,我們這次就真的踩空了。

阿玥,現在陸清河自顧不暇,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先制住他的小徒弟,等下不怕他不就范?!?

對面略一沉疑,還是堅定回道:“暫時不可!”

談話二人均身著米黃色氅衣,上飾蓮樣纏枝紋,與之前出現過的王彥章李夢真赫然相同,顯然同樣是組織中的核心成員。

實際早在陸清河計劃實施之前,這一組織便決議要來現場參戰,不過礙于可能出現的阻力,最終在人選上只保留了兩人而已。

方才提議的成員,名叫法濟,專擅遮蔽一切天機,是最適合執行潛伏任務的成員。

而拒絕此刻出手的成員,名叫獨孤玥,雖然實力并不拔尖,但勝在手段多樣,且無明顯短板,是策應萬全的最佳人選。

此刻獨孤玥在拒絕了法濟的提案后,便自然解釋道:“我們暫且不動手一共有三個原因。

第一,玄陽子既然這么安心把他小徒弟一個人留在這里,那說明他極有可能留了后手在這孩子身上,就等著偷襲的人上鉤,所以這事誰愛去誰去,咱不觸這霉頭。

第二,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截取玄陽子身上的秘密,并不是為了出風頭,現在就動手挾持他的小徒弟,后續難免成為眾矢之的,顯然弊大于利,怎么算都劃不來。

第三,現在除了咱倆之外,沒準還有其他勢力也已經到了,只不過是一直在看熱鬧沒有現身而已,所謂敵不動我不動,現在我們難得這個距離潛伏下來了,那就更沒有主動暴露的道理。”

聽到如此條條是道的分析,法濟明顯愣在了當場,片刻后才小聲感嘆道:“還是你腦子好使,那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不急,現在水還不夠渾,接下來羅玉橋馬上就會發覺陸清河的真正目的,到那時他勢必拼命,我們現在作壁上觀,正好樂得清閑!”

說完這些后,獨孤玥忍不住輕輕一笑,霎時彷如銀瓶乍破,月透薄云,說不出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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