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吼道：“符涼你防守！”隨即靈力暴提，風(fēng)流霞殺招急速催動，崩裂面前石壁！

符涼沒有回應(yīng)，但只聽身后一聲雷轟悶響，巨蟒身形已被符涼的咒術(shù)攔下！

徐鶴只覺耳膜幾乎要被震裂，僅此便足以想象這頭蟒蛇的體積究竟有多么令人驚駭了！

符涼聲音傳來：“施展福靈術(shù)后，我的靈能虧損嚴重，撐不了多久，你好自為之！”

徐鶴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時候就別提福靈術(shù)了！”

這是什么倒霉玩意兒！

風(fēng)流霞從未這么激烈地催動過，但縱使如此，在陸續(xù)破壞了近二十米的石障后，即使一直在源源不斷吸收靈石中貯藏的靈氣，徐鶴的靈力也趨于見底。

符涼此時終于喊道：“危險！”

她的修為雖然比徐鶴高出一層，但巨蟒的攻擊阻攔極為猛烈，她的靈能屬于異種真氣，也無法通過靈石進行補充恢復(fù)，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

或者說，帶傷的兩人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

跑不掉了！

徐鶴心一橫，在巨蟒蛇尾即將狂甩而來的一瞬間將擋路的符涼推開，風(fēng)流霞隨即改換目標，直沖蟒頭！

如粗木般的蛇尾抽中腹部，意外的……

不疼？

徐鶴在一瞬間愣住。望向巨蟒，那蟒蛇頭部受了徐鶴一擊，僅是部分鱗片上有輕微的剮蹭痕跡。

它……不躲？

徐鶴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合抱粗細的斑斕巨蟒，那巨蟒在他和符涼驚詫的目光中，做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蟒尾緩緩顫動，尾尖指向粗壯腹部之上的部分。

那是蟒蛇的心臟位置。

同時，巨蟒淡白底色的腹部表皮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血紋。

血瘟。

這頭荒獸，感染了血瘟。

徐鶴似乎懂得了面前蟒蛇的意思，試探性問道：“你想讓我……殺了你？”

他不確定靈獸能否聽懂人言，但荒獸總有些超出常理的能力。

荒獸巨蟒果然聽懂了，蟒頭低伏，點了幾點。

為什么？

難道是感染血瘟后，太過痛苦嗎？

徐鶴這才注意到，山洞幾乎全部封閉，這頭荒獸斷絕了一切向外的出路。

而這頭巨蟒，緩緩動了。

它向洞窟深處移動著，速度遲緩。徐鶴與符涼對視一眼，皆是默不作聲地跟上。

在泛著晶藍光亮的洞窟終端，幾枚墨綠巨蛋歪歪斜斜地擺放在碎石、獸骨之間。其中大多已經(jīng)碎裂，地上尚有未干的血跡，和撕咬過后剩下的幼物殘骸。巨蟒從中挑挑揀揀們終于找到一枚完整的蛇蛋。蛇尾清掃，排到徐鶴面前。

“它感染了血瘟，所以控制不住自己，把孩子吃掉了。現(xiàn)在。想讓我們拿走剩下的一枚蛋……再殺了它？”

符涼終于理清了現(xiàn)在的狀況，不可思議地望向巨蟒。

徐鶴亦是長久沉默。

他望了望那巨蟒的雙眼許久，想竭力從中看出一絲不屬于獸物的感情。

看出哀求、不舍、決絕、毅然、冷漠……

但那雙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徐鶴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殺人時，秦鯉便是這么告訴他的：

“不言思，不言議。”

秦鯉平日常常帶笑的雙眼中，那時卻看不見任何感情，只是映出他的驚惶神態(tài)。

輕輕嘆了一聲，徐鶴從回憶中脫身，終于走到巨蟒身前。

這頭荒獸昂著頭顱，蛇信嘶吐。

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徐鶴下定決心，抽出長劍，對準它軟白的腹部刺去！

荒獸的表皮極厚，縱使沒有任何反抗，徐鶴也只能將全身力氣壓在劍上，一寸一寸地將劍刃最鋒利之處沒入皮肉。

將劍刃對準一個沒有任何反抗的生物，并不是好的體驗。

這讓徐鶴一度回想起，他第一次用利刃破開破個人的身軀時，不安與迷茫的心情。

從頭到尾，巨蟒一動不動。只有最后拔劍時刻，蛇尾抖了三抖，腹口流出了赤黑毒血。

死了。

荒獸蟒蛇全身都可入藥。鱗片可磨粉，蛇肉可大補，腹皮可補氣，就連蛇蛋殼亦能作劇毒。

符涼望了一會兒，取了一片地上散落的鱗片。而徐鶴什么也沒有動。

鵲橋仙的聲音傳來：“它的魂魄，收下吧。”

徐鶴點頭，將手放在巨蟒尸體頭頂，口中念著往生咒，緩緩吸取著荒獸魂力。

符涼對他的舉動有所疑惑，但聽他念誦內(nèi)容，便以為這是圣教儀式，不再多想。

離開時，徐鶴只是輕輕一碰，面前石壁便如紙片般剝裂。符涼跟在他身后，兩人一同走出了這里。

天色漸晚，符涼生了篝火，兩人就這樣坐在河灘邊。

“這個給你。”

符涼把一直抱在懷中的墨綠蛇蛋塞給了徐鶴。

徐鶴有些意外：“你不要嗎？這可是荒獸蛋誒。”

這枚珍貴之物，孵化之后便會成為荒獸幼獸，雖然成長緩慢，但實力驚人，在靈洲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符涼笑道：“你的功勞最大，你拿著吧。”說罷，她嘆了嘆氣：“看來運氣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顯然是想起了今日兩人遭遇的這番驚心動魄之事。

徐鶴點頭：“深有同感。”

荒獸蛋是很不錯，但這個坑人的福靈術(shù)，他再也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

好奇心害死人啊……

“書上記載，福靈術(shù)最多能維持三個時辰。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剩一個時辰？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么事……”

符涼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有些發(fā)虛。畢竟她稍稍隱瞞了福靈術(shù)的副作用——時間結(jié)束后，未來的十二個時辰內(nèi)，被施用者的運氣都會有略微下降。

希望這個下降的幅度不會太大……

符涼望了眼徐鶴，見他正用靈術(shù)增加火勢，而篝火之上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個木架，正烤著什么。

見符涼湊過來看，徐鶴拿了一個木架上被烤熱的野木果，遞給她：“吃嗎？”

符涼接過，沒有什么顧忌便咬了下去：“還不錯，這果子哪來的？”

四周都是灘壁雖是，灌木幾乎絕跡，符涼實在想不出他是從哪里找到這些的。

徐鶴指了指溪流：“水里飄過來的。”

好吧，福靈術(shù)的功勞。就算漂來什么千年靈果也是正常現(xiàn)象。

符涼也不跟徐鶴客氣，抱住野果啃了起來。烤熟后的果子酸酸甜甜，咬下一口滿是汁水。

突然，砂石摩擦聲響起。遠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兩人修為較高，皆是耳聰目明，聽到聲音后一愣，隨即警惕之色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在面容上。

轉(zhuǎn)頭望去，卻是一個背著藥筐的布衣少女沿著溪畔，踩著碎石小心翼翼走來。

少女顯然也看見了他們，隨即又瞥見一地慘烈的車廂殘跡，慌忙跑過來問道：“你們沒事吧？”

對面顯然是沒有什么威脅的普通人。徐鶴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能碰見活人，思索片刻，便將馬車墜崖的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

當然，該撒謊的細節(jié)還是要編到位。

采藥少女顯然相信了徐鶴的說辭，望了望兩人身上血跡，擔(dān)憂道：“你們傷得太重了，我們的村莊就在附近，那里有我家的醫(yī)館，我?guī)銈冞^去吧！對了，我叫藥盈，你們呢？”

徐鶴與符涼沒什么顧忌，皆說了真名。便是默認了答應(yīng)藥盈的招待。

而藥盈望了望天色，蹙眉道：“沿著這條小溪，要走二里路才行。天快黑了，你們在這里太危險了。要不是我的釵子掉到水里，我也不會從這條路走了……”

徐鶴聞言，將地上玉釵遞給她：“水里撿到的，你掉的是它嗎？”

藥盈驚訝道：“啊，就是它！我還以為我真的找不到了呢……”隨后，她圓圓的臉上又浮現(xiàn)感激神色：“實在是謝謝了，這根釵子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啊，天快黑了，我要趕緊帶你們回我家療傷！”

徐鶴倒也意外，這根隨便撈起來的釵子竟然還有后續(xù)。見藥盈這樣邀請，兩人也不做推辭，隨她沿著溪流上游前行。

好在鵲橋仙體諒徐鶴，暫時還在他的體內(nèi)，否則背著幾百斤的劍匣一路走來，徐鶴可能人都廢了。

半個時辰后，藥盈帶他們回了村落內(nèi)唯一的醫(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