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大驚失色。

我去！難怪生意這么好，敢情你們還倒貼啊！

出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的道理，楊風果斷拒絕了。

站起身往后撤一步，義正言辭道：“姑娘先等等，我這人沒吃飽飯就沒有勁，要不等我先吃點？”

那已經脫了上衣的小娘子摟了摟衣裳，蓋住肩膀，沒趣道：“行吧，老爺是客人，便聽老爺的。”

興許是覺得這老頭那里不太行，都這么主動了，連一件衣裳都沒脫，估計在他身上沒什么戰果，開襟小娘便轉頭對旁邊的同伴說道：“秀兒，你去外面服侍其他客人，這里交給我就行了。

對了，記得差人送些飯菜進來，老爺餓了。”

“好的姐姐。”

秀兒掩嘴偷笑，出門時不忘朝楊風拋了個媚眼。

“呼——”

緩緩吐出一口氣，楊風總算暫時保住了身子，不過也覺得奇怪，這香人院怎么沒有老鴇，進來的時候，娼妓都是自主攬客，難怪都搶著要男人，沒有老鴇主持，生怕慢人一步就吃不上飯。

“聽老爺的口音，是外地人吧？”開襟小娘本想抱著楊風的胳膊，奈何這老頭不解風情，避開了，也不知道他來這里干啥，不近女色的，只好坐在對面，與他說話。

“啊，”楊風點點頭，透過小窗子看向外面，三十七號還在座位上喝茶。

“你們這里……不太一樣啊。”

“呵呵，老爺說笑了。”開襟小娘捂嘴一笑，身段婀娜，自然是千嬌百媚。

“咱們香人院怎么不一樣了，都是做生意的，只不過咱家更直接一點，或者說更專注，不像別家場子，脫衣服前還要玩些花花腸子，不痛快。

您看外面絡繹不絕的客人，都是沖咱家直性子來的，不客氣地說，男人來青樓不就是為了那點子事嘛，進來直接脫衣服，沒必要遮遮掩掩先聽個曲、看個戲的。

噢，奴婢不是在說老爺您，您不一樣，您比較……特殊。”

“沒事，你繼續說。”楊風目不轉睛看著外面。

見并沒有冒犯到客人，開襟小娘便打開了話匣子，說道：“咱們香人院是公平的，從上到下，各憑本事掙錢，就連鴇母都要親自接客，為的就是樹立自食其力的榜樣。”

“噢？”楊風覺得有意思，收回目光，認真打量了一下開襟小娘。

比之前在聚寶閣見到的女主持絲毫不差，柔嫩的肌膚、傲人的身材，眉眼間甚至有一股子媚氣，讓男人一看上就挪不開眼睛。

“你們老鴇多大了，還親自接客呢？！”

開襟小娘抿嘴笑道：“老爺有所不知，咱們香人院的鴇母可是位半老徐娘，身材比起我絲毫不差，容顏不老更有韻味，您進來的時候是不是沒瞧見她？這會兒正接客呢，忙得很。

三個月前，咱們香人院還不是明月城最大的青樓，那會兒生意不好，上任老鴇更是個惡毒的婆娘，不僅對紅娘們拳打腳踢，還克扣工錢。

多虧了現在這位半老徐娘，接手香人院后，找了一批開放的小娘子，再把規矩一改，帶頭接客，不出一個月，咱們院子便風生水起，把其他場子給壓了下去。”

“是嘛，還有這等故事。”楊風是沒想到，一個老鴇竟然如此勵志，不僅救香人院于水火，還以身作則當榜樣，堪稱娼妓界的楷模。

外面，有人敲門，楊風警惕地看了眼，小娘子安撫道：“老爺莫慌，是秀兒差人送來了飯菜。”

打開門，門口站著一位樓里少見的青白麻布衣裳的仆從，放下餐盤后立刻低頭匆匆離開，怕擾了客人的雅興。

一碗米飯，兩碟葷菜。

楊風拿起筷子，有些出神。

“剛才是怎么回事？竟然連一個普通人靠近房門都感知不到？”

細查之下，似乎從自己進入這座陰氣深重的青樓之后，感知力便下降了，

嘗了口菜品，難以下咽。

便放下碗筷，繼續與小娘子聊天。

“聽說你們明月城有一大奇觀，是那百鬼夜行？”楊風問道，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用術法查看周圍，看看這香人院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機。

卻見開襟小娘眉頭一皺，有些不安，似乎是聊天的話題有些冒犯禁忌，但顧及到客人是外鄉人，便也說道：“老爺有所不知，外面講那百鬼夜行是明月城的奇觀，實際上，我們本地人避之不及。

是離咱們這三十里外的郊野，有一處荒山，白天安然無恙，甚至安靜得連一只棲鳥和走獸都沒有，一到晚上，便突兀出現一座燈火通明的城池，人影綽綽，熱鬧非凡，遠遠看去，只覺人世繁華。

但走了近仔細看，便能看到里面那些個人影，不過是穿著衣裳學人走路的鬼怪！

各種妖怪行走在街道上，有拖家帶口游夜市的，也有拖著長長的尾巴孤獨行走在鬧市中的，總之，跟咱們人一樣，就是一張張牛頭馬面看著嚇人。

我小時候偷偷跟著幾個男生晚上去看，結果只看了一眼，就把我給嚇哭了，嚷嚷著要回去，所幸那些鬼怪不會出城，要不然奴家今天就不能在這侍奉老爺了。”

小娘子欲要撲到楊風的懷里，卻被他率先挪位置躲開，問道：“可曾有高人來看過？朝廷怎么說？”

小娘子心里嘆氣一聲，道：“來了不少高人，一個個進了那座枯山便再也出不來了，后來朝廷將夜鬼城封了起來，噢，對了，我們管那座城叫‘夜鬼城’，也叫‘夜歸城’，不少初次來明月城的商旅，沒搞清地圖，走了岔路，晚上遇見夜歸城一頭撞進去后便再也出不來了。”

楊風有些訝異。

進去了出不來，只有晚上城池才會顯形，這不是陣法嗎？

難道說有高人在此布陣鎮壓了一座城的鬼怪？那得是多大的能耐？

楊風甚至不知道自己師傅有沒有這能耐，畢竟聽小娘子的話，那座夜歸城的規模很大，里面的妖怪們已經過上了自己的生活，想來應該有些年歲了。

問道：“這夜歸城有多少年了？”

“不知道，”小娘子搖搖頭：“自我記事起，那座城就一直在那，聽老人們說，他們小時候也是這樣，每個在明月城長大的孩子都知道這件事，不少人猜測，說夜歸城起碼有幾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