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去吧,我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回去的半路上,時笑忽然叫停了馬車,自己獨自一人下了車。
衛霜寧問道,“你要去哪?”
時笑拔出插在腰間的扇子,扇子上,畫著衣服美人出浴圖,美人妖艷魅惑地趴在浴桶邊,香氛四溢。扇子在手中四下晃了晃,時笑搖頭晃腦道,“你們看,今日風和日麗,天藍草綠,想來某處定然也是美景盎然,動魄銷魂,我既立此處,若不知欣賞,豈不辜負了上天恩賜?”
衛霜寧冷冷地瞥著時笑,“說人話。”
時笑嘿嘿地笑兩聲,“尋花問柳是也!”
衛霜寧翻了個白眼,她就不該多問這一句,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時笑這個人,滿腦子的酒色,還能想什么。
馬車臨行前,衛霜寧忽的從窗口伸出腦袋,沖著時笑壞笑道,“你去吧,反正逍遙日子也沒多少了。”
時笑臉色果然變了,他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朝著馬車丟了過去,氣急敗壞的喊,“還不都怪你,非要多管閑事,擾了小爺我的逍遙自在,信不信以后要你賠!”
時笑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衛霜寧哈哈大笑,心情頓時爽快了不少。
李小姐病重,被時笑帶來的人救治好,如此一來,時李兩家的這門親事,更穩固了。
藍遙之靜靜地坐在馬車內,微閉著眼睛,閉目養神。衛霜寧轉回頭來看了看藍遙之,莫名嘆了口氣,還是有時笑在好點,起碼能不這么無聊。
將下巴枕在車窗上,腦袋隨著馬車一顛一顛,望著車窗外的緩緩后移的景色。
馬車漸行漸遠,時笑氣急敗壞的表情也緩緩從臉上消失,他重新將扇子插回自己的腰上,抬眸掃視著眼前這個小鎮的街道,自言自語道,“嗯~根據以往的經驗,應該是這邊!”
話落,時笑一腳踢飛地上的一塊石子,腳步輕快地朝一個小巷子走去。
小鎮子不大,很快,時笑就站在了一處掛著紅粉飄帶的花樓門口,這家花樓叫“紅花小樓”,院子雖不大,門面也不夠豪華,但這家花樓的名字,卻很得時笑的心。
“看起來,好像有點意思。”
時笑嘿嘿一笑,剛要邁步進去,忽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時笑回眸,看見一張滿是笑意的臉。
“時笑,真的是你啊!”
笑容在時笑的臉上炸開,他回手在那人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驚喜道,“衛琰寧,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莫不是……”
說著,時笑的目光移向了“紅花小樓”四個字上。
衛琰寧順著時笑的目光看過去,嚇得立即向后跳了一步,連連擺手,“別別,你可別胡說,被我姐知道了,還不打斷我的腿。”
時笑聞言哈哈大笑,看著衛琰寧的目光充滿同情,“我相信,我完全相信衛霜寧下手不會輕。”
為了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進去這種地方,而且對這種地方避而遠之的態度,衛琰寧拉著時笑的胳膊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開口說,“我是收到了你派人送來的請柬,聽說就再過兩個月就要成親了?”
“是啊,不過還有兩個月呢,你怎么現在就過來了?”
“你信上說我姐在你家,可是真的?”衛琰寧問。
“是啊,剛剛我們還在一起來著。”時笑回答。
衛琰寧抓著時笑胳膊的手猛地收緊,時笑哎呦一聲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干什么?”
衛琰寧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又忙接著問道,“你見到的只有我姐一個人嗎?我姐身邊有沒有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
“你說藍遙之?”
“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啊,他跟你姐在一塊,現在都住在我們家,不過,可能今天再住一個晚上,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就要走了……
衛琰寧立刻緊張起來,“不行,不能讓他們走。”
時笑開始審視衛琰寧,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問道,“衛琰寧,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有點不正常?”
衛琰寧抬眸,注視著時笑的目光,認真道,“時笑,你得幫我。”
紅花小樓內。
衛琰寧和時笑坐在這間花樓最大最豪華的一個雅間內,此時,在他們的面前放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衛琰寧的背脊挺直地像是一個標桿,雙手拘謹的分別放在自己的兩只腿上。
這時,門口有一身姿豐滿的女人端著酒壺敲門進來,沖著時笑拋了個媚眼后,卻走到了衛琰寧的身邊。
女人緩緩彎腰給衛琰寧的酒杯斟滿酒。
衛琰寧目不斜視,即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已經令他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忙不迭的轉開目光,再不敢看過去。
一旁靠在椅子上的時笑,努力控制著自己,擺手,“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豐滿的女人帶著一絲不甘,轉身的時候,還不忘用自己肥胖的臀撞了一下衛琰寧的椅子,這才搖晃著腰肢出去。
衛琰寧的臉此刻已紅得發紫了。
待門關好的那一刻,時笑終于放聲大笑,每當笑聲小一點,抬頭看一眼衛琰寧紅著的臉,笑聲就又大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這也太嫩了!”
“哈哈哈哈哈,你臉紅到現在了,哈哈哈哈,還紅呢!”
時笑笑得從椅子上滾下來,抱著肚子縮在地上,笑出鵝叫聲。
許久,衛琰寧的臉色才恢復正常,他望著門口,問時笑,“她們不會進來了吧?”
時笑故意問,“你還想她們進來?”
衛琰寧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想不想。”
這是衛琰寧長這么大,第一次進這種地方,還是被時笑威脅著逼進來的。
時笑說他可以幫衛琰寧,前提是衛琰寧得陪他來這里。
于是,便有了這一幕,時笑嚇得前仰后合的場面。
“言歸正傳,你要我幫你什么?”時笑笑夠了,才一本正經的開口問。
衛琰寧被時笑鬧了這么一出,差點都快忘了正事了,忙道,“不能讓藍遙之帶走我姐,他會對我姐不利,甚至想要我姐的命。”
時笑疑惑,“不會吧,他雖然總是一步不離的跟著你姐之外,倒也沒對你姐做什么過分的事,再說了,你姐可不是個會受欺負的人。”
說起一步不離,時笑忽的想起什么來,暗暗不爽。
衛琰寧嘆氣道,“藍遙之可不是你我,我姐在他手里,討不到便宜。”
時笑怔了一下,隨即點頭,“也是。不過你姐和藍遙之之間有什么過節?藍遙之為何要抓她?”
“這件事說來話長,幾個月前,我們一家當時還在四象城,藍遙之受了傷失憶,當時我們一家沒少得罪他,尤其是我姐。現在他恢復了記憶,一心要報復我們,我姐現在真的是狼入虎口,兇多吉少。”
聽著衛琰寧說這些話,時笑忽的挑了挑眉,片刻后,身軀前傾,注視著衛琰寧的雙眸道,“衛兄,你若真想幫我,便不要騙我。”
被時笑注視著,衛琰寧的眼神立刻閃躲起來,辯解道,“沒有。”
這兩個字的聲音小的像蚊子似的,顯然就是在說“有,就是有”。
衛琰寧垂下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酒杯上,他知道白鷺城時家對待妖獸的態度,雖不知其中細節和原由,但有些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時笑的。
時笑道,“我與藍遙之雖然不熟,但他的人品和性情向來有目共睹,是多少我們同輩人中的佼佼者,他并非小肚雞腸之人。以我對他的認識,就算他真的想要報復,也不會拖泥帶水,恐怕在見到你姐的時候,就已經報過仇了,又怎么會一直帶著她?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衛琰寧垂著頭,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其實是因為四象城那件事,或許你也一定聽說了,幾個月前,四象城莫家軍在一夜之間死傷近千,莫家至寶也被毀。”
時笑愣了下,這件事他的確聽說了,而且還唏噓了一陣,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這么厲害,“是你們?”
衛琰寧點頭,“是我們,但不止是我們,還有藍遙之。”
“什么?!”時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藍遙之同為幾大世家之一的人,怎么可能會對莫家出手?
衛琰寧解釋道,“當時藍遙之失憶了,所以他幫著我們一起,對付了莫家人。恢復記憶之后,他知道自己被騙,所以就抓了我姐,要帶我姐去認罪。”
說到這兒,衛琰寧忽然握拳重重捶了下桌子,痛苦又憤怒,“當初是莫家的那個混蛋設計陷害我們一家在先,我們是為了自保在不得不反抗,明明先動手的人是他們,可最后要付出代價的卻是我們,憑什么?就憑他們是幾大世家的大家族嗎?!”
時笑暗暗點頭,這么說,一切就都行得通了。
藍遙之是因為四象城之事,所以要抓走衛霜寧前去說明情況,并認罪伏法。一旦叫藍遙之回去藍家,那等待衛霜寧的將會……
時笑忽的抬頭問,“你可有什么計劃?”
聞言,衛琰寧便知道時笑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