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太子風梧與程門少主程遠的劍拔弩張,看在一旁青鴻眼里不過是市井街口的頑童之戲,管他誰人憑姿色混世,還是哪個靠學識吃飯,此都與她無關,她此來只想知道青鸞與青澄下落!
故在風梧與程遠還在各自引經據典相互嘲諷奚落時,青鴻忽提步上前,冒然開口,“未知程少師自何處來?既自許太子少師,那么太子何在?東宮之地為何不見太子蹤影?”
本已爭得殺意勃然的風梧聞言很是一驚,轉頭瞪看青鴻。程遠更是緊蹙眉頭,漠然瞥了眼與風梧并肩而立的召國侍從,先是疑他冒失僭越之舉,然一眼瞥過又是一驚,重又凝神注看片時,才將目光轉回召太子,依舊語意寡淡,“都說南人貌美,多男生女相,今時所見果然如是。”
風梧心底驚疑,唯恐青鴻身份被人看出端倪,尤是面前這心明智睿的程門少主,若因此事為他所挾,真真功虧千里!眼下也只能替青鴻遮掩,強說,“家臣是想問,我等既是奉東宮諭旨入宮覲見,何以不見東宮太子?倒叫我等在此枯等了許久,恐非詩禮重地待客之道之罷?”
程遠笑笑,此回倒是微露歉意,“屬實辛苦召太子久候!只為陛下今日另有要事纏身,故使微臣先來與召太子接應,傳陛下口諭:召太子千里而來,朕欲擬盛宴為召太子接風,然今日時光不允,且待明朝。陛下的意思是,請召太子今夜暫且歇在東宮,以待明日赴宮廷之宴。”
風梧心有驚愕卻不露聲色,只當隨口閑問,“陛下親自設宴接風,鳳卿何敢當之!未知那纏絆陛下之事,鳳卿可有效力之處?若是不能,鳳卿倒想著先行告退,明日再來……”
“使召太子留宿東宮乃陛下旨意。”程遠索性直言,“況乎宮門已落鎖,召太子既來之則安之罷!”說時一指身后宮人與侍衛,囑說,“他們會帶召太子去安置。想來召太子應該熟知宮中規矩。”
召太子回以慘淡笑意,心說:此與幽禁何異!內闈倒底生出何事?是東越事發還是國師露跡?宮門為何這么早落鎖?這個勛帝倒底意欲何為?他正百般思疑,一旁青鴻忽又問說,“那么太子呢?幾時回宮?可有幸一見?”她顯然仍記掛著她的挾持太子之計,只差問太子下榻何處!
風梧幾要被她的執拗與愚蠢氣笑了,扭頭狠狠瞪她一眼,正要嚴詞教訓,未想程遠倒是極好脾氣地答了青鴻所問,“太子殿下今有貴客到訪,故無暇召見……”又覷了眼青鴻才道,“爾等。”
“甚么貴客?”青鴻仍追問,又指風梧,“難道他不是貴客!還有誰人貴過一國儲君?”
風梧負在身后的手掌狠力握了握拳,復又張開。身邊這位若換旁人,他早已一拳擂倒。不過話說回來,旁人也斷無此樣無稽無理無智之舉!他強按怒氣,正想如何才能勸平這位執拗女子,一旁程遠又和言答復,“殿下之貴客論名位確實比不得一國儲君,然殿下抬愛,視如手足,自有其尊貴之理。況乎,這位貴客出身也不低,乃初陽城的將門少主,想來召太子也知其名。”
風梧仍回以淺淡笑意,不免心生提防,不知眼下實情被這位太子少師看破多少。青鴻卻兩眼放彩,牢牢盯住程遠急聲再問,“你可確實?太子的貴客當真姓青?是青鳶之子、青門少主?”
程遠笑笑,“又或是武安大將軍還有別的子嗣,初陽城還有別的少將軍。”
“自是沒有了!”風梧終于得機會了結此事,瞠視青鴻,嚴詞申斥,“再敢冒言半字,小心腦袋!”
青鴻恍了片時,想著這位程門少主應該不會扯謊,那也就是說青澄眼下安若,那么鸞兒也該多半無虞。鸞兒是女眷,自然不會落足東宮,而后宮內闈也非一個東宮少師可以涉足,多問無益。青鴻如此想著,也就不再多言。倒又開始琢磨:或許可以借暫棲東宮之便夜探宮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