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此回勛帝心意固執(zhí),再也勸諫不來。就是青澄在旁一再扣頭哀求:寧舍自己性命、只求換小姑活命,也未能說動勛帝。皇后則由此看出,萬事癥結所在必是那青門女子。仿佛青門女子身上藏著某種玄機,旁人斷斷觸碰不得。太子見青澄已磕得額頭見血,也跪下向勛帝乞求。
未知是拗不過眾人情面,還是已然心生厭煩,勛帝最后只好應許,“青澄若能驅走兩只狼獸,自愿入暗室為囚,則朕可保青女性命無憂。”
“好!我答應!”青澄立時起身,“只是君子一言天地為證!誰要失言誰就天誅地滅!你敢立誓?”
勛帝看他,這小小孩童還真有將門風范!青鳶有子如此當無憾此生!再回頭看自家太子,惟見婦人之仁,優(yōu)柔未見決斷之力,情深難窺殺伐之勇!何以成事?勛帝又添一段郁悶心事,冷言答青澄,“朕乃天子!豈有戲言!你此去若能安守本分,不只你姑姑性命可保,他日你父入京請罪,朕念你今日之恭謹,亦可恕他三分罪責!可你若再傲慢滋事,休怪朕行暴戾之舉!”
青澄左顧程遠,右看太子,又回頭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姑,知自己眼下孤立無援,難興風浪,也惟是先入暗室,收盡所有鋒芒,才能留皇家顏面,保小姑與林叔叔他們性命。
于是,青澄與久歌無暇擁頸耳響了片聲,兩只雪狼又環(huán)顧四圍許久,終是一抹身,白影如流云入風,傾刻掠向屋檐,只在眾人一片驚呼時,流云散去,兩只雪狼轉瞬沒了蹤影。即刻有侍衛(wèi)上前,按住青澄,太子卻攔道,“不必這般!他既同意與我同去,你們又逞甚么能!”
勛帝也在一旁擺手,重又叮囑太子,“朕的旨意是禁入暗室!而非奉于明堂!太子可記下?”
“兒臣明白!兒臣斷不敢逆父皇旨意!”太子如此應著,回頭牽了青澄的手欣然道,“我們走罷!”
皇后見太子攜青家小子歸去,本還想再往前叮囑幾句,可是覷看勛帝神色幾回,終是未敢妄動,而思量再三,卻又惦記起另外一事,強壯膽量上前進言,“想來陛下現(xiàn)今也甚乏累,余下這皇宮女眷之事不如就交由臣妾處置吧。陛下只說,如何論罪,處何刑罰,臣妾定尊旨而行。”
勛帝覷了眼皇后,耐住嗤笑,冷言道,“朕的旨意,是囚越地女子至泠霄宮,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微露驚色,怔了片時才應,“這個……泠霄宮,是為霜階寒壁,陰冷非常,陛下若以此法懲辦越女……”皇后話未說盡,程遠一旁急言,“萬萬不可!青姑娘現(xiàn)今本就游息一縷,又哪堪冷宮寒室的折磨!若真入了泠霄宮,那青姑娘必死無疑……”
“朕就是要她死!”勛帝憤然道,見程遠還想說話立時喝斥,“你住口!哪個再言,一并丟進去!”
皇后本想借機探查勛帝暴怒之緣由,未想勛帝竟直接來了個殺人滅口!看來那越女觸怒龍顏非同小可,應該不只是抗拒侍寢這般簡單!那么,還有何事呢?總不會是……行刺御駕吧?!
有幾個小宮人依御旨上前抬起已是奄奄一息的青鸞,即送往泠霄宮去了。程遠心下焦急,試著再行勸諫,“陛下可知,青姑娘乃武安大將軍之親妹,更是得越王親封已晉為王室公主……”
““朕是天子!”勛帝怒喝,“憑他是誰敢欺天子不成!”又指身旁老宮人令道,“即刻去查,方才是哪個往東宮報信!查到也不必來回,直接打死就是!再有,今日事哪個膽敢妄言妄議一并打死!”
老宮人領旨應下,才算得著機會回奏,“方才東宮有人來報,說是召太子奉旨入宮,卻遇宮門臨時封閉,現(xiàn)滯留于東宮之內,未知該如何處置,是留下聽宣,還是先行送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