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一晚他們沒有在一起。女老板獨自一人倚在床沿，這間曾歡聲笑語的房間，此刻寂靜空洞。她感覺在冰涼的空氣里一絲離別的寒意在周圍蔓延，未來已遙不可及。

煙灰缸里插滿了煙蒂，“他在這里抽了一夜的煙。”隨即她看見柜臺上放著一張留言，他回家了。無論男人女人，遇到無法開解的事都想要回家。

她將煙蒂倒掉，然后清理了一下掉落在桌子上的煙灰，并將上面收拾的和從前一樣。她收起憂傷，準備和昨天一樣的做早點。只是她找不到自己的圍裙放在哪里，她慌亂的尋找，終于在桌子的一角找到它。她又輕輕的穿上，并整理的齊整舒服，然后她來到廚房。她煎了一個雞蛋，然后準備再煎一個。但是雞蛋已經(jīng)沒有了，她翻找著沒找到。她終于忍不住，大聲的哭起來。

秋陽穿過玻璃門，一大塊亮光鋪在地上，沒能給這屋子帶來溫暖。女老板像以前一樣的坐在柜臺后面，只是今天她沒有畫一些淡妝，也沒有像往日一樣的涂上唇紅。

這時，一個衣衫不整，渾身怪味的人推門進來。他的背微微躬起，好像他在馱著什么東西一樣。

“老板，有沒有什么紙箱或瓶子之類的要賣？”

“沒有。”女老板急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您仔細找找，放著還礙事。”他央求著，并且不住的用眼睛打量著女老板。

女老板剛要擺手讓他走，就在那刻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注意到他的臉和那雙夢魘般的眼睛，就像一頭豺狼盯著自己。她急忙將手再次捂住臉，身體不自覺地趕忙向后退，并用另只手尋找什么。

“什么也沒有，你快點離開。”她怒吼著。

那人顯然被驚嚇到，一邊嘀咕一邊往后退：“沒有就沒有，那么大的聲音干什么？”

女老板繼續(xù)怒吼，歇斯底里地說：“你臟了我的地方。我沒有什么廢品垃圾，所以你快點離開。不然我就喊人了，你以后都不要再到這里來，快走。”她用另一只手指著門。

“你這瘋婆子，怎么罵人。”他雖然還在還嘴，不過他聽說要喊人之后就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一直看著他騎車離開，女老板才放下捂著臉的手。

“是他，他太像那個禽獸了”，她想到這些不禁心驚膽戰(zhàn)，一種恐怖可怕籠罩在她的頭上。

那人騎著車順著街巷往里走，并且不住的喊著‘收廢品’。這條小巷平時人不多，兩邊都是小院，只有稀疏的幾座小二樓。他一邊騎著一邊向兩邊張望，有時也會在誰家上鎖的門前多逗留一會兒。

“這瘋女人，一大早就這么大火氣。昨天一定沒睡好，或者更年期。”他在心里嘀咕，不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看那模樣，倒有些像她，就那眼睛。”他嘖嘖的發(fā)出幾聲笑。

“收廢品的·······”，

他聽見不遠有個婦女在向自己招手，就緊蹬了幾腳。

這女人擺手示意他停下，跟著她進院子。她的身材很胖，身上的衣服看著很昂貴。兩手交叉在胸前，用下巴指著院里的一對舊物，愛答不理的說：

“把這些都拿走。”

收廢品的便開始整理，那婦女忙用手捂住鼻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這條街怎么沒什么住戶，都鎖著門？”他一邊抖落一邊問，看他折疊東西的樣子倒是很專業(yè)。

“誰住在這里，一點也不方便。也就平時放點東西罷了。”她看看四周，根本沒看說話的人。

收廢品的把有的東西稱了一下，然后計算了一番。又指著剩下的一對舊物說：“這些就估價好啦。”

“行行，你就說多少錢？”她繼續(xù)著剛才捂鼻子的姿勢。

“給您一百五好了，這可是很高的價錢了。”收廢品的知道這婦女雖然胖，卻什么也不懂。那些舊物遠不止這些錢，而且可以當二手賣的。

“你給一百六就全拿走。”她眼睛一轉(zhuǎn)，一副不能商量的口氣。

“好，你這么痛快，我也就痛快。”他一邊迅速的把錢遞給她，迅速的把東西往車上裝，一邊又問：

“還有什么不要的？”

“哼，剩下的就是賣給你，你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了？”她一臉輕蔑的嘲笑。

“一身肥肉不長腦”，他心里這樣想，忙著點頭微笑，那樣子是絕對的贊成她的話。

他慢慢的蹬著車離開，并且不斷地向她擺手致謝。胖婦女甚至沒看他，開著車就離開了。眼見著車子走遠，收廢品的走不多遠又將車子騎回來，待走到門前時，他特別注意了一下門牌號。然后他向四周仔細地看了很久才離開。

女老板小蓉忐忑不安的過了一天，一直到太陽只剩一個小小黃邊。她走出屋子向兩側(cè)看，沒有他的身影，不知他會什么時候回來？她回到屋里，落下卷門，然后又將玻璃門里面上了一把鎖。她沒有像往日一樣的關(guān)上電燈。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上了鎖。

“他有每個屋子的鑰匙，如果回來，他是可以開門進來的”，看著空洞的屋子，他想到自己的愛人。

這是一座二層小樓，下面是物品，平時他們都住在二樓。這時星光透過窗戶進到屋子里，她拉上了窗簾，留下一道縫隙，好讓星光進來。這樣就像極了她從前住過地屋子。她打開電燈和電視，放了很大的聲音。

然后她倚靠在床上，眼睛無神地盯著電視，終于在天亮之前睡著了。

那些在深夜還無法安眠地靈魂，是怎樣的原因讓你們忘記白晝的疲憊？是曾經(jīng)的年少無知，是曾經(jīng)的信誓旦旦，是曾經(jīng)的無可奈何，是曾經(jīng)的溫柔的相遇，還是現(xiàn)在刻骨銘心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