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和吉云大師談了幾次話漸漸也放心下來,大師是個好人,這三個小和尚都是他在路上收留的孤兒,只是為了方便暫時給他們剃了光頭,大師說如果有好人家愿意收養(yǎng)他們馬上就可以蓄發(fā)還俗。而且這位大師并不是那種每天在廟里念經(jīng)的人,而是下山耕作路七給他的一小塊田,另外觀音廟斜面下去有一小片地,可以開成菜地,師徒幾個自己吃是夠的,還可以拿些來和村民換糧食。
他遇見村民總喜歡和他們聊天,言語頗為幽默,路七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從吉云大師來了后褒山莊的氣氛變得更好了,已經(jīng)有村民閑暇去山頂上香了。最明顯得到大師點化有了改變的一個人就是韋猴,以前韋猴總是蹲守在挹翠院外面,甚至大晚上的也不回去,叫魂一樣叫著春香的名字,有時嗷嗷的叫,有時哇哇的哭,聽得人好不凄慘,巧娘還有一天起夜被這哭叫聲嚇得摔了一跤、動了胎氣,氣得羅文陽要打他。
他這樣路七既說不動他也不好打他一頓,說起來韋猴也是苦命,但是自從吉云大師到來后就不一樣了,這大師跟韋猴談過幾次話后韋猴就不再在挹翠院外面蹲守了,反而天天往觀音廟跑,搶著做活,每天不去觀音廟里幫大師做點事情他就渾身不舒服。
大家都說觀音廟里的殿堂干凈得可以用舌頭舔,韋猴一天要去擦三遍呢;又說韋猴著魔了,現(xiàn)在夜里都住在廟里了,遲早要剃頭發(fā)了,看樣子被婆娘傷透了心,不再近女色了。
路七卻松了口氣,韋猴能夠放棄對春香的執(zhí)念真是再好不過,后來就連春香也敢外出走走了。
到了九月上龍尾村的田地里金色的麥浪起伏,更重要的是黃燦燦的玉米堆成了小山。下龍尾村村民沒趕上種植也不氣餒,因為明天他們就可以和上龍尾村的人一樣享受豐收的喜悅了。今年的收成羅家要占一半,谷倉里一下豐盈起來。
但因為人口的增多路七的支出也不小,毛存和劉秀才現(xiàn)在是她的主要幫手,幫她安置、算計人口的糧食;而吉云大師的好處隨著時間過去日益顯示出來,他閑暇之余就在上下兩個村子到處走走,誰家有牢騷他都認真聽著,開導人家。
李月娥自從遇見了羅武引就覺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顆芳心早就系在他身上,得知他有一個莊子之后更是喜出望外,她對自己的姿色還是頗有自信的。沒想到羅武引把他們帶到下龍尾村就再也沒來過了,不死心的她帶著小貓兒去上龍尾村找羅武引。村民熱心的把她帶到羅武引家,巧娘挺著個大肚子出來接待,李月娥見了巧娘一驚得知她是羅武引的弟媳之后又一喜,拿出手里的幾個雞蛋:“多虧了恩人我和小貓兒才能活下一條命,也不知道怎么回報他的大恩大德。”
巧娘給小貓兒又拿了幾塊麥芽糖:“大姐可別這樣說,這年月大家能幫一把是一把。說什么大恩大德呢。”李月娥強顏笑道:“妹子真是好心人,你真是個有福的。”巧娘又陪著李月娥聽了她的心酸身世唏噓感嘆眼淚汪汪,拉著李月娥一定要她留下來吃晚飯。
路七回來還帶了個大肘子,巧娘遠遠的就聞著味了:“天香樓的肘子!”路七笑道:“你這有了孩子之后鼻子可是越來越靈了。”說著打開荷葉包往她手里塞:“快吃吧還熱乎著呢。”李月娥想起自己懷小貓兒的時候也是饞肘子,饞得睡不著覺。那個時候婆婆說什么來著,呵,忘記了。可憐小貓兒生下來就跟個貓似的。她垂下淚來。
巧娘把肘子放在桌上招呼小貓兒:“貓兒來吃。”小貓兒看著肘子眼睛都移不開了,可真香啊,他從來沒聞到過這么香的吃食。他吞了吞口水:“我真的能吃嗎?”路七拿了碗筷給他:“吃吧吃吧。”等小貓兒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一口氣吃掉半個了,李月娥正使勁的扯著他。小貓兒愣愣的看著娘親:“娘,這個真好吃。”他又羞愧的低下頭:“娘,太好吃了我不小心就吃了這么多了,對不起。”李月娥抱住小貓兒哇哇的哭了起來。
因為小貓兒吃了大半個肘子,李月娥說什么也不肯在羅家吃飯了。羅家都是大好人,她就是在有旁的心思,見了路七也沒有了。路七這樣仙女一樣的容貌怎么是她能比的。見她一定要走,巧娘又拉住她:“大姐,我之前的身型和你差不多,之前有些衣服你別嫌棄拿些給你穿。”說著進屋拿了一個包袱出來。李月娥推辭不過只能接了包裹走了。回了屋以后她打開包裹里面竟然還有剛才的半個肘子。小貓兒驚喜的叫到:“大肘子,娘,這個真好吃,娘,你吃,我剛才吃飽了不吃了。你嘗嘗看。”李月娥忍住淚:“娘不吃,留著明天給你吃。”小貓兒抱住她:“娘,明天我們一起吃,以后我長大了賺錢給你買更多的肘子。”“嗯!”李月娥緊緊的抱住小貓兒。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下龍尾村好好的靠自己把小貓兒拉扯大。
新來的流民中安定下來有的人很滿足就有人想要得更多。因為他們今年沒種出糧食來,都靠路七救濟,路七在下龍尾村壘了一個大灶煮粥,一日兩餐,她不算充裕,也提供不了大米白面,粥不算稠、不是那種筷子插進去不倒的情況,但也不稀薄,一個人最多可以打三回;另外再一人發(fā)一個拳頭大的雜糧饅頭,男女老幼都同例。
而上龍尾村有了去年的收獲自然口糧是充足的,甚至還有一半的人家可以吃肉和蛋,冬天里羅武引選了些敏捷的小伙子帶他們打獵,并且做了好些陷阱,雖然沒有什么大獵物但是雉雞、野兔、狐貍不少。繡活、山貨也是額外的收入,因此上龍尾村的村民日子很是過的不錯。
新來的流民看著就有些眼饞,有幾個人就到處煽風點火說既然那羅莊主說大家以后都是一樣的、那就應該叫上龍尾村把他們的米、油分些出來,這些話也得到了不少人暗中的點頭。吉云大師每天都去下龍尾村走訪,叫大家要感恩知足,不要被貪欲蒙蔽了眼睛,反而失去更多。
路七察覺了這種苗頭,一天她把吉云叫過去,笑著問:“大師,如果我過分一點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