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愉并沒有因為韓芮的自白而選擇原諒她，她雖無心害自己，但郗愉現在的處境也確確實實是韓芮帶來的。哪怕后來，韓芮因為這份愧疚在她往上爬的路上，拼盡全力得推了她一把，郗愉依舊沒有選擇原諒她。

也正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郗愉考慮了一晚上之后，決定不把趙芷彤交出去。她需要手、需要腳、需要有人幫她做事而不被監聽她的人發現。

跟韓芮確認了很多次，也查了很多資料，郗愉終于確定了方莉莉他們注入她身體里的東西，只能監聽并且跟蹤她的行動軌跡，并不能看到她做了什么。

也是，就算是可以監控，能看到的也只是她的血，隔著血和皮膚還能監控她的行動，太反人類。

第二天一早，趙芷彤早已經給自己化了一個隆重的妝，在自己房間里等著郗愉來帶她去自首了。她昨晚一夜未眠，她以為她該是無悲無喜的，可到頭來她卻發現自己害怕極了。

郗愉推開門，趙芷彤強迫自己淡定，給自己最后的人生留一點尊嚴。她不覺得曹瞻茹會放過她，琉璃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趙芷彤轉過身，對郗愉說道：“大花，你來了？”

郗愉看著趙芷彤的眼睛，問趙芷彤：“你認真得告訴我，你想讓我告發你嗎？”

趙芷彤有些吃驚，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以死贖罪的打算了，忽然來這么一出，她還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為自己的高興情緒唾棄自己了。

“我不想。”這話一說出口，趙芷彤甚至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自己說的了。她明明已經早已經選好了也做好心理準備，卻沒想到真到了生死關頭，還是退縮了。

既然認識到自己是貪生怕死之人，郗愉似乎也有意放自己一把，趙芷彤果斷屈服于內心的那個惡魔，肯定得對郗愉又說了一遍。“我不想，我不想你去告發我。”

好，很好。

郗愉拿出紙，在紙上寫道：【隨便說些什么。】

趙芷彤雖然疑惑，但還是照著郗愉的意思，問道：“你為什么忽然愿意不去告發我了？”

郗愉一邊在紙上寫道【很好，如果你讓我不去告發你，必須替我做一些事，而且這些事可能有危險。我們說的話會有人監聽，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能在紙上談】，一邊又順著趙芷彤的話說道：“不想雙標罷了。我自以為堅持公理正義，卻貪生怕死作著惡，我又怎么好意思帶著別人去自首呢？”

“雙標？”

趙芷彤一邊按照郗愉的指示跟她隨意得說話，一邊在紙上寫道【你要我做什么？】

郗愉：【先重新接近趙丹玉，打探出她和長公主兩個人究竟要做什么？不對，還有趙敏灝，一定要打探出她們為什么會同意讓人代替趙敏灝的身份，他們的最終目標是什么？】

“雙標就是雙重標準，嚴于律人寬以待己。”

趙芷彤在紙上問道：【真正的三哥果然已經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來長公主府當丫鬟是什么？】

趙芷彤一直覺得郗愉不像個普通的丫鬟，原因是她實在太過不卑不亢了。她本以為也許是因為被賣為奴之前她原本家世不錯，但若真是如此，她為什么在她身上也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因為家道中落而對世道的不滿。別說什么寵辱不驚，世上沒這樣的圣人。如今知道郗愉進長公主府另有目的，那她從前那些表現奇怪的地方就有了合理解釋。

【為了抓一個人，那個偽裝成你趙敏灝、跟長公主之間有過無數秘密的人。】

“看起來你不是一個普通丫鬟，反而也是一個有無數秘密的人。”

【他是什么人？】

【一個來自你不知道世界的人。】

郗愉道：“無論如何，你好自為之吧。”

“等等！”趙芷彤忽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郗愉。”拋棄她的父母，留給她的只有一個罕見的姓和一個她還算喜歡的名字。

交代完趙芷彤這邊的事，郗愉便匆匆得趕回了翠竹院。一天到晚往外跑，梔子又該說了。尤其是在曹瞻茹出這么大的事之后，她不想著照顧曹瞻茹，還敢往外跑。。

出乎意料的事，回到翠竹院，梔子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問。只是告訴郗愉，王妃身子不太爽利，心情也不好，讓她小心伺候著。小郡王那邊雖然有大夫和奶娘照顧，也要時常過去看看。

這反倒讓郗愉好奇起來了，以梔子的性格不可能一點都不嘮叨她的。她主動問道：“梔子姐姐，你不問我去哪兒了？”

梔子無奈說道：“不問。”

“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昨晚，你是替琉璃收尸去了；今早，你是擔心二小姐在祠堂跪了整夜，看她去了。”

郗愉：emm……昨晚是真的，今早純粹是你腦補的吧。

“你不怪我嗎？”琉璃差點害死曹瞻茹和孩子，以梔子護主心切的性格不可能明知道郗愉去替琉璃收尸都不生氣的。

梔子解釋道：“我是把王妃當成是一切，但還不至于再去希望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死后還要受辱。我們運氣好碰到了一個好主子，但說到底，我們也都是丫鬟。看到翡翠和琉璃這樣的下場，怎么說都總能比主子們多些感同身受。不過這件事我知道了就到此為止了，可別讓主子們知道，哪怕是王妃。”

“知道了，梔子姐姐。”

郗愉和梔子正聊著呢，門外長公主身邊的吳嬤嬤忽然帶著幾個侍衛和一群婆子走了過來，滿臉喜色。

“梔子，大花，快讓奶娘把小郡王抱過來，讓大夫也跟著，長公主說小郡王她親自撫養。”

郗愉：這笑容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喜的，難不成你還覺得把孩子抱離母親身邊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這事兒，郡王知道嗎？”梔子也沒有立刻發怒，反而恭恭敬敬得問道。

這事兒曹瞻茹是鐵定不知道的，而且也不會答應。但不幸的是，曹瞻茹雖然娘家有一個商業帝國，而且娘家就是自己，但這些在皇室面前一點用處都沒有。長公主的一句話，就能上曹家一無所有。所以現在，能指望的就只有趙敏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