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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死歸

整整三日,御國陣才得以修復完全。

在這不長不短的三日,與晝乃至于南暻發生了太多事……

一是寂大將軍自岑州回來后就被壓了兵權賦閑在家,但奈何南暻無人可用,寂大將軍早年又多次于北境作戰,功勛卓絕,顯然是抗擊若淵的主帥的不二人選。

朝中分為兩派,前者支持忠臣良將當用,后者則有質疑,覺得應避嫌,恐寂大將軍顧念長公主舊情,暗諷寂大將軍莫須有的不忠……

直到近日,前線節節敗退,才終于還了寂大將軍兵權,這位短短幾月卻宛若老了十載的大將軍掛帥出征,同亡妻的國家打仗。

料想當年聯姻,兩國和合美事,將才公主,極為相配,再看今日,也只能感慨世事無常。

二是驍郡王謀逆一案,南暻大皇子南宮灼明檢舉護國有功,已被封為長明王,權同攝政王。

曾經的“質子”與功高震主的郡王,如今前者為權勢新盛的王爺,后者則為叛國的亡命階下囚,這般翻天覆地的轉變,倒也頗具有民間話本的反轉性。

按理來說,曄帝還未立儲,但為何不借此良機立南宮灼明這個嫡次子為太子,而是立為王爺,倒是令朝中各個黨羽猜不透圣意了。

三是皇后駕崩,謚號為惠真,享年四十有一。

惠真皇后同當圣乃年少夫妻,青梅竹馬,早年逢戰亂之災,得驍郡王所救并結為義兄義妹。

一番周折后得與尚是王爺的當圣重逢,忠臣良主仁后,一時傳為佳話。

再后,帝后攜手開創琉金盛世——先皇后自擔得安民則惠之名。

說來令人唏噓的是,就在驍郡王被指摘謀逆之罪,當圣下旨誅殺時,先皇后跪在紫金大殿外一天一夜求當圣重審此案。

后體力不濟昏厥過去,醒后得知驍郡王已伏誅,自此臥病不起。

她膝下育有二子,早年逢戰時未養好胎,長子先天身子骨差,后因病早早歿了。次子是在她當上皇后的第二年誕下的,可謂承天福運,吉之又祥。

但后宮三千妃嬪,朝中黨羽林立,朝斗宮斗爾虞我詐,防不勝防。她同次子沒少受到有心之人的陷害。

因失去過一個孩子,她自是不愿再失去另一個孩子,愈是珍惜,愈是如驚弓之鳥,對于次子便愈是嚴格要求,而忽略了身為母親溫情的一面。

她一昧磨礪次子,但卻很少對次子袒露自己的真誠。

她將自己對孩子的愛傾注在將其培養成一個城府深沉、深諳帝王術的人,甚至為了讓次子能夠更加堅毅果決地行事,不惜親手斷其軟肋,殺害次子珍重的無辜之人。

莊妃設計的冷宮失火,亦有她推波助瀾的手筆,她就是要讓自己的孩子知曉這宮廷的殘酷,稍有心軟便會被‘惡狼’啃得尸骨都不剩。

她做這些時,定想不到日后會遭到親生兒子的反噬吧——她所珍重之人,最后卻是被他親生兒子檢舉同太尉黨以謀逆之罪戕害,含恨而死。

宮人幾番通稟,說長明王跪在她寢宮外幾個時辰、幾宿、幾日……她充耳不聞,至死都不愿再見這討債兒子,還有她那相看兩厭、兩廂猜忌的陛下一眼,哪怕一眼她都覺得此生長悔。

這三件事,栩生僅是淺淺耳聞,就差點要做回玖黎,好在走過這么多世,她自控力強了很多,即使心有憤恨不甘,也知曉當前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其實栩生最無法接受的,定是她喜愛并信任的子晳哥哥卻這么背刺她父王與整個驍郡王府,雖說一國皇子以“義子”之名落于一郡王之下,與“質子”之辱確實毫無分別,但栩生自認整個驍郡王府上上下下從未虧待過這位與晝的貴客。

而她的父王忠良之臣,怎么可能謀逆?

功高震主不假,可四處戰亂,要父王出征又是圣令,謹聽圣令行事也是父王的過錯嗎?

戰場上九死一生,保家衛國,拼死得來的軍功太多,就是恃寵而驕?

父王這么多年,安安分分待在南零,雖掌兵權,但從未逾矩,為當圣馬首是瞻,也逃不過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說是罪證累累,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只是可惜,多事之秋,曄帝在授意臣子殘害這良將時,定未想到漠渚竟有后招,方岑州敗退,這么快就卷土重來,猛烈攻打南零。也不知,曄帝是否會后悔動手過早了。

可即使栩生心中有怨,在行完靈女之責后,她是時候做回沐玖黎,回到南零,全力守護她的家。

……

“族主,此間事了,可否準我回南零了?!庇鶉嚪叫迯屯耆?,栩生便對族主道。

族主深深看著她,終是應下:“去吧,別一個人硬扛。你身后還有栩氏一族,我們會助你,但也請你作為我族靈女,為我族活下來,重立完那天契。”

栩生對族主行了栩氏的禮,就此辭別。

……

淌過世世的黑暗……

她披著一身血污踏著一路荊棘步來,如從無間地獄出來的惡鬼,拖著早已沉重不堪的軀體。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于走到這里。

只是再回來時,物是人非,徒留一身血債。

好在這一路并非只有孤獨,有人托起過她,有人用自己的死教會她,有人跟隨她直面這終局。

她看向眾人,不自覺松了口氣,張開干涸的唇,聲音沙啞而堅定:“大家久等,我回來了。”

語未畢,原本一片頹然的人群,在短暫的愣怔后,忽的躁動起來:“是郡主?。 ?

“真的,是郡主回來了!”

“郡主姐姐!”

“郡主……”

她走向人群前白發如雪的老者,微微頷首后,垂眸默悼遍地亡魂,抬眸望向籠罩著整片混沌夜空的咒枷禁制道:“我來了,我們一起來劃開這黎明?!?

“是!”眾人齊聲應道。

她左手緊握被血浸染的挽明劍,右手輕攥隨意擦拭嘴角的血,堅毅地走到眾人前面,渾身透著肅殺之勢,傲然直視著那列下禁制的主陣之人。

“你竟還沒死成,真是遺憾啊。”魔尊甚是悲憫挑釁道,“嘖嘖,那家伙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不過,踩著昔日摯友,哦不,是叛徒的尸體走到今日,滋味如何?!哈哈哈!!”

“事已至此,少說廢話!”她當即拔劍破陣,劍光白亮刺目,天地風云瞬變,萬頃劍氣四溢,將萬魔陣活生生劃出多處裂縫。

遲月出不是叛徒。

這破陣書自始至終破的都是一個陣——萬魔陣。

魔尊亦是為之一驚,這可是魔族最強的陣啊!竟被這么一擊就出現殘破!!

“你自己想清楚,破了萬魔陣,你們也回不去了!!”

“呵,將死之人,廢話真多呢。”她繼續施力壓陣,劍刃上縈繞著源源不斷的深厚靈力,狠狠地刺著陣壁。

她握劍直直指向那人:“你,自是沒有歸路了,而我們的歸路,不需你的妄評?!?

萬魔陣破的那一瞬間,魔尊沉聲森然道:“這么久未見,你覺得本尊會寄希望于一個或一些廢物?”

“栩生啊栩生,你還是太嫩,毫無長進。”“魔尊”化為一團黑氣飄散,長笑道,“你們修了這么久的御國陣,不還是破在本尊手上?”

栩生并未亂心,這不可能。

“你不信,”魔尊憐憫道,“你修補御國陣不假,可你不知本尊的本體就在生靈玥上吧?”

“陰陽兩極,善惡并存的生靈玥,”魔尊嗤道,“這么多年享盡蒼生善惡之念,可結果是,惡念遠勝過善念呢,哦,尤其是貪念,太多了……”

他話方落便徹底消失不見。

栩生未有遲疑,當即耗費諸多靈力結下傳送陣,趕回與晝。

入目所見,天間現一龐然大物,狀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齒人手,所及之處,狼吞虎咽,將人食之!!

辰淵派的修士和栩氏的族人都在同饕餮纏斗,除此之外,御國陣破后,魔族進入南暻再無有力阻攔,城中四處皆有魔族為惡??!

滿城血雨,生靈涂炭,現于今夕!!

她很快隨眾修士一道攻擊饕餮,試圖將其再度封?。?

奈何饕餮太強,他們中很多修士不多時便敗下陣來,負有重傷。

“噗……”再被又一次重重拍落后,栩生不禁吐出一口血來。

栩生用劍撐起身子,正要再戰,卻只見紫色的巨狼擋在她的面前。

是阿嗚。

“阿嗚?。 彼怕暫暗馈?

“嗷——嗚?。?!”阿嗚回應她,隨即與饕餮搏斗。

可一只是上古神獸,一只卻是年歲較淺的神獸后好多代。

——自不是一個量級。

但同時,她也與自己日思夜念之人再次重逢……

看著那人一模一樣的面容。

她將師尊二字吞入腹中,她近乎試探地哽咽道,“夫君,是你嗎?”

可那人卻只是個幻影罷了,和她曾在溪邊見過的那般,觸碰不到,和曾在不歸山贈她梨花的虛影那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轉瞬,那幻影便飄散不見。

栩生感覺額心滾燙,是他給她的珠子……

“栩生,吾曾應你重立天契一事,今來踐諾。”正法之聲顯靈,“只是今日你可仍愿以身祭陣?”

“我愿意?!彼暤?,一如往日所言,從未改過初心。

“栩氏一族此后元魂復歸輪回,重入六道,當有來世……”

……

她殞命時,全城的與晝百姓都有見證,無不感念她的功德。

……

栩氏一族在此戰中損失慘重,幸重立天契,族人得有輪回。

但自此,栩氏便淡出了世人的視野。

民間話本杜撰謠傳,將其塑造得十分悲壯,說“生靈玥被破壞,栩氏靈女為救天下蒼生,修補御國陣,重新封印饕餮,以身祭陣,而栩氏全族在此戰中近乎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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