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萬靈樓

慕卿云今日一身男裝，頭發高束，十分低調的去了萬靈樓。

萬靈樓的三四層是青樓，既能收集情報也暗中買賣能收集情報的奴婢。表面上看，這些女奴各有風姿，嬌艷欲滴，但實際上卻是訓練有素的暗探。

萬靈樓沒有買賣奴仆的資質，這樣的活動只能在暗中進行，且得有熟人引薦。今日萬靈靈不在，慕卿云又是生面孔，自然是買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慕卿云便帶著懷玉在這萬靈樓里亂轉著，果然給她發現了機關。她以為自己找到了訣竅，殊不知自己到了男倌區。

這京城中不乏有錢的寡婦，這隱秘的區域便是給她們設計的。

慕卿云正尋著門路，忽而懷玉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姐，快看！”

慕卿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透過旁邊房間未關的窗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當今圣上的表姐--早年喪夫的瑰珀郡主。

這瑰珀郡主喝得爛醉，眼瞧著就要從里面出來，慕卿云想也沒想，拉著懷玉就鉆進了旁邊一間安靜的包廂。

而這處在走廊盡頭的安靜包廂內，其實是有人的。

而且不是別人，正是，墨歸瀾。

當慕卿云躲進那包廂，暗自舒了一口氣后，卻聽懷玉異樣的尖叫了一聲。

她回頭望去，正好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慕姑娘好雅興，竟來這里找男倌。”墨歸瀾端坐在房間正中，支著腦袋沖慕卿云挑挑眉，“怎么，長夜漫漫，慕姑娘也覺得孤枕難眠嗎？”

嘖嘖嘖，好酸。

一旁的龍澤在心里暗嘆道。

但向來對感情一事反應遲鈍的慕卿云沒有聽出這層意思，“我不是來找男倌的。”

“那你是來干什么？”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是來給我那黑心腸的堂妹找個小媽的。”

墨歸瀾又挑挑眉，然后對著龍澤耳語幾句，龍澤拱手道了聲是便往外走。臨出門前，他對著懷玉使了個眼色，但懷玉跟她主子一樣，根本沒反應過來。

龍澤見她這么不上道，拉起她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拽。

房內只剩下墨歸瀾和慕卿云兩人。

“你手下去干嘛？為什么把我的懷玉也拉出去？”慕卿云問道。

“我讓他幫你去給你堂妹找個小媽，但總得有個物色的人吧。”

慕卿云還欲說什么，忽而被墨歸瀾拉過袖子帶到他身邊坐下。

“不對啊，”慕卿云忽然想起來什么，“你為什么要來這啊，難不成，你真的有龍陽...？”

她話還未說完，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墨歸瀾忽然攬著她的肩膀，把她按進了自己的懷里。

慕卿云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到了，一時間，竟忘了掙扎，就這樣在他有力的禁錮里，安靜的埋首在他懷里，任他滿身的茶香鉆進自己鼻尖。她頸后是他溫熱的大掌，臉頰貼著他的堅硬炙熱的胸膛，一時竟分不清，耳邊極速的心跳聲，到底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更不知道，自己一張小臉已然通紅。

一道極其諂媚的聲音響起在門口響起，“小的戶部侍郎石敬，參見國師大人。”

“出去。”墨歸瀾冷冷道，“沒本座的吩咐，不許進來。”

石敬從進門到現在都敢沒抬頭看墨歸瀾一眼，聽此，他不由得疑惑，今日不是他叫自己來商討南面受災災民一事的嗎？

可當他微微抬眼后，便知自己有多失敬了。

“小的不知國師大人正...”

“小的先出去了！大人繼續，不急，不急。”

石敬出去后，慕卿云趕緊從他懷里掙脫，蹙著眉小聲道，“你今天還約了別人？”

墨歸瀾依舊支著腦袋，歪著頭看著她依舊通紅的雙頰，眼睛因為有些被悶著了而泛出淡淡水光。和從前一樣，她每次少帶些責問時，都會不經意間嘟起一張櫻唇。

真是秀色可餐。

“當然，我來這里是因為這里隱蔽，方便談事，”墨歸瀾打量著她，學著她小聲道，“不然，我真能是龍陽不成？”

“...”

“雖然我覺得你也許不是，但他肯定認為你是。”

末了，慕卿云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若不是你今日突然出現，我也不必因為要保護你被他誤會。”墨歸瀾眸中泛出幾分笑意，“所以，你現在又欠了我一個人情，算上之前在宮里還有那天晚上，一共三個。”

見他不說話了，慕卿云又問道，“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你可不許拒絕。”

“既然欠你人情，我自不會推脫，”慕卿云正色道，“只是現在...”

“現在你還得陪我演出戲，你現在走了會很可疑。”墨歸瀾大手一揮，兩旁柱子上懸著的簾子便垂了下來。這簾子是特制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但墨歸瀾和慕卿云卻能看見外面的人。

“我走了有什么可疑的，”慕卿云疑道，“你不是國師嗎？他難道還敢多問...”

她話音未落，墨歸瀾嘴角勾了勾，對著外面喊了句，“石敬，進來。”

慕卿云瞬間閉嘴。

這男人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她必然要整回去！

石敬自從進來，就一直偷偷瞄著那簾子，想一窺究竟，但什么都看不到。

慕卿云見他這副神色，決定滿足他的好奇心。

“爺，喝酒。”她早就偷偷摸摸吃了顆變聲丹，此時的聲音已然變成一副嬌滴滴的男聲了。

石敬挑挑眉，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干脆全當沒聽到，繼續匯報工作。

墨歸瀾看著這小姑娘臉上一副要使壞的表情，決定順著她的表演。

他突然攬過慕卿云的腰，將她帶到自己懷里。

慕卿云驚叫一聲，聲音聽起來嬌媚極了。這一聲，把她自己都驚到了。

石敬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在場。

簾后，慕卿云從他懷里掙扎著爬起來，抬眼時，正對一雙笑意滿滿的眸子。

慕卿云不服氣，故意挑著聲線誘惑道，“爺，輕點～”

殊不知，慕卿云不自覺的微微挑挑眉，使得神色帶上幾分魅惑，令墨歸瀾眸色一沉，放在慕卿云腰上的手不知不覺間力氣重了幾分。

遲鈍如慕卿云，她不知道自己這下玩“過”了，還以為是自己贏了，又沖他挑挑眉。

墨歸瀾不敢在跟她繼續了，他怕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候嚇到她。

他轉過頭，認認真真跟石敬談完南面災民的處置問題，又說了些私密的事，不過這一部分，慕卿云自動封閉了耳穴，什么也沒聽見。

末了，石敬走了，懷玉和龍澤也回來了，懷玉表示事情已經辦妥了。

她選了一位很嬌媚可人的眼線，已經著人送進慕府做侍女了。

事情了了，慕卿云也該走了，臨走前，墨歸瀾突然道，“你在人前，還是以前那副清冷的樣子比較好。”

“剛才你那副樣子，不要叫別人看見了。”

慕卿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只是疑惑的看著他。

而龍澤和懷玉則表示十分想吃瓜。剛才那副樣子是哪副樣子？

墨歸瀾頓了頓繼續道，“但你可以在我面前那樣...那樣可愛。”

墨歸瀾說這話時，眸中流淌著淡淡的溫柔和真誠，雖不易見，但卻足以讓慕卿云這幾年漂泊的心安穩下來，跳動的那樣鮮活。